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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便到了襄陽最有名的“醉八仙”酒樓。這時日已西落,酒樓上張起了燈綵。
未及上樓,就有歌管樓弦、嬉戲歡鬧聲撲面而至。登樓舉目,滿眼的繁華熱鬧,綺麗奢侈。
翠環金縷盈頭的私伎憑欄招邀,陪坐清談的小環,蹁蹁纖纖,不呼而至,吹簫弄笙的小廝坐在高臺,衣分五彩,奪目耀眼。
三人一入雅閣落座,早有一抱琴小姑娘尾隨而入,展白二人微一皺眉。邱適才捻鬚沉吟片刻,點了個《古怨》之曲。
片刻琴聲起,歌聲隨,“弦欲絕兮聲苦,滿目江山兮淚沾履”,展白二人都是通人,一個女子能把曲中的悽婉憤慨發揮到這種地步,也是難得,擊掌讚歎之餘,皆疑一個儒商怎會點這曲子,對視一眼,心意互通,留神起來。
歌間,看盤撤下,酒菜上桌,觀那酒器碗碟,竟俱是純銀所制,極其精緻。展白二人也不免嘆其奢華,見那邱適才卻連瞥也不瞥一眼,又是一疑。
白玉堂故無知,問:“老先生,方才何曲?怎麼悽悽涼涼,多怨多恨?不知老先生因何點此曲?”
邱適才道:“這曲老夫極喜,一日不聽,便有喪魂失魄之感,無意間就點出來了。”
展昭追問:“因何如此,老先生可否相告?”
邱適才把目光投向壁上,半晌方道:“作曲的恨朝廷無能,大好河山,毀於一旦,百姓流離。想當今世道,表面平靜,飢寒者實不是少數。。。。。。兩位少俠江南口音,或許不知前些日子饑民圍滿京城,那仁宗還安坐龍庭,毫無所動。。。。。。”話到此處嘎然而止,聰明如展白二人,豈會聽不出他對朝廷的不滿?心驚之下,一時無語。
邱適才淡笑一聲,道:“老夫掃了二位興致,自罰一杯。”飲了杯酒,又點一曲助興,卻是《關山月》。那小姑娘錚錚撥絃,邱適才問:“這個如何?”二人都裝糊塗,道是怪熱鬧的,舉筷夾菜。
邱適才見狀只當他二人不通樂理,也就不再談這話題。
這邱適才見多識廣,口才也好,三人邊吃邊聊,一頓飯吃了近一個時辰,白玉堂不待邱適才掏錢,搶先摸出錢袋叫結帳。
小二道:“爺不必結帳,邱先生跟我家掌櫃極熟,在這裡請客從不收錢的。”
白玉堂瞥邱適才一眼,見他含笑點頭,哼一聲,掏出錠銀,扔到桌上,道:“我平生還沒白白受人家恩惠,這酒錢我自己付,你家掌櫃要收就收,不收就賞你了!”
小二為難,邱適才道:“唐少俠賞的,你就拿去,和剛才唱曲的小丫頭平分了吧。”小二這才道謝受銀。雖是錠足夠尋常人家生活兩月的大銀,臉上也沒多少喜色。兩人既然留了心,便對這酒樓也起了疑。
'鼠貓'今宵未眠 十八
邱適才起身道:“老夫乏陪客之能,不周之處,還請見諒。敢問二位在襄陽是路過還是訪友?”展昭道:“我二人仰慕諸葛武侯已久,此次雖是路過要勾兩日,去臥龍岡走走。”邱適才點頭,又客氣幾句,雙方出了酒樓各奔東西。
天已暮,二人尋家上等的客棧住下。這次出門,二人都是同住一室,各自一床,方便議事,今日也只要一間雙人房。及上樓進房,展昭卻愣住了,房間正中,偌大一張雕花床,一對繡枕,兩床素面錦被,再找不到第二張床的蹤影。
展昭問:“小二,我們要二人住的房間,這怎麼只有一張床鋪?”小二賠笑道:“這就是雙人房。”展昭一氣,道:“當我沒出過門怎的?哪有雙人房只一張床的!換一間來!”
小二道:“爺息怒,這確實是二人住的。這兩日客多,有兩張床的午間就沒了,爺要是不慣與人同睡,小的就去給爺加張。”
白玉堂上前兩步,把展昭擋在身後,道:“不用,天冷,炭火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