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5 頁)
枚吞進嘴裡,又連忙吐出,飛走了。
槍支是要呵護的,本來就該把它照料好,在這世上或任何其他世界裡,一把不能射擊的槍也就跟一根棍棒沒什麼兩樣,在做其他事之前,他把槍擱在膝蓋上,左手在皮革上小心摩挲著。
每顆子彈都溼了,彈囊帶上只有橫過臀部的一處看上去還乾爽。他仔細地把那地方的子彈一顆顆地取出來。做這事時,那隻右手出於習慣也一次次地躥到膝蓋上來擺弄,忘了缺損的手指,也不顧疼痛,就像一隻傻呆呆的或是瘋癲癲的狗,老是跟在人後邊攆著。有兩次碰上了傷口,他痛得暈暈乎乎的,竟掄起右手使勁拍打起來。
我看見更糟糕的情況還在後頭。他又一次這樣想。
但願這些子彈都還好用,他沮喪地把這不多的子彈攏到一處。二十顆。不消說,有幾顆肯定要啞火。根本沒法指望這樣的子彈。他把剩下的那些也都取出來,擱成另外一堆。三十七顆。
好啦,不管怎麼說你已經全副武裝了,他想著。卻又馬上意識到,這五十七顆裡邊能用的是不是真有二十顆,恐怕還大有出入。能用的也許只有十顆,也許是五顆,也許一顆,說不定一顆都不能用。
他把那些拿不準能用還是不能用的子彈放在另一堆裡。
這會兒他還捏著自己的皮包。別忘了這玩意兒。他把皮包塞進膝部的褲兜裡。然後慢慢把槍拆卸開,跟往常一樣就像完成一項儀式似的揩拭起來。這一揩拭,就是兩個鐘頭。傷痛連扯著腦袋也痛上了,想要打起精神去考慮問題已是非常困難。他想睡一覺,一輩子都沒這麼想睡過。可是他現在身負不可推卸的重任。
“柯特。”他用幾乎不可辨識的聲音喃喃自語,苦澀地一笑。
他把左輪手槍重新裝好,裝上估計能用的乾爽子彈。擺弄完了,他用左手舉槍,扳開槍栓……然後,又把它慢慢壓回去。他想確知,一切搞定。想知道當自己扣動扳機時,或者只不過隨意的卡嗒一聲,是否會有滿意的效果。但一音效卡嗒也許什麼意義也沒有,說不定只是把二十顆可用的子彈減為十九顆……也許是九顆……或者三顆……也許全玩完。
他又從襯衫上撕下一塊布條,把旁邊一堆子彈——那堆沾溼的——裹進布條裡,扎得緊緊的——用左手和牙齒。然後把這布包塞進他的皮包。
睡覺,他的身體命令道。睡覺,你必須睡覺,現在,天黑之前,身體的能量所剩無幾,你已經耗盡了——。
他踉蹌地拖動腳步,舉目顧望荒涼的海灘:就像一件長久未洗的內衣,到處黏附著黯然無色的海貝。星羅棋佈的巨石從卵石遍地的沙灘上兀然突起,上面沾滿了鳥糞,越是古老得像發黃的牙齒似的地表,抹上的汙跡就越是新鮮得發白。
一道乾燥的海草標出了潮汐線。他看見自己右腳那隻碎成一片一片的靴子和盛水的革囊還躺在那附近。他想,這些東西居然沒給漲潮的海水衝進海里真是怪事。他一步一挪地走著,奮力走向水囊那兒,這一瘸一拐,真是痛得要命。他撿起一個,放在耳邊搖了搖。另一個是空的。這一個還存著一點水。一般人都分辨不出兩隻水囊的不同之處,但槍俠一眼就能看出,就像母親能分辨自己的雙胞胎一樣。他和這兩隻水囊相伴的時間說來有年頭了。水在革囊裡晃動著。真好——這是天意的饋贈。那怪物,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都有可能撕了這水囊,或是開啟它,咬破它,用爪子把它撕成碎片。但什麼事都沒發生,甚至潮水也放過了它。奇怪的是,這會兒那些怪物竟蹤影全無,不過離潮汐線很高的地方有兩隻已經玩完的東西。也許是被別的食肉動物吃掉了,要不就是被它的同類葬入大海,那種會埋葬自己同類的大型動物他曾在童話故事裡聽說過。
他用左肘夾起水囊,痛飲起來,分明感到又有某種能量攝入了體內。右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