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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疾風、生機與死沉、有情與無情……在這惡劣的生存條件下,它竟長得那麼好!理直氣壯得像要與世界抗衡。
剎那間的感動喚醒了丁巖的靈感,他迅速拿出相機。
“喂,你幹什麼?”唐茹湘望著他不斷向崖邊靠近,不顧生死,便扯住他衣角。
“放手!”捕捉感動時,他不喜歡有人打擾。
唐茹湘不情不願地鬆開。
丁巖不斷地取角、調整焦距、按下快門,那朵隨風狂擺的小紅花攫奪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全神貫注,為了強化紅花的鮮麗影像,步步逼近崖壁,絲毫不察腳邊的砂土已緩緩地開始滑動。
海潮聲、風嘯聲,吞噬了砂石滾動的細微聲響。
丁巖忘我地靠近。忽然間,一陣地動天搖,腳下的危崖邊際塌陷了,丁巖昂藏的身軀也同時隨著落石往下滾——
“丁巖!”唐茹湘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下沉,驚慌駭叫。“救命呀!快來人呀……”
上頭的白雲愈取愈遠、下頭的亂石與激流愈臨愈近,丁巖的身側擦過那朵小紅花,不斷往下墜。奇怪的是,他竟不怕,愈往崖底掉,他的思緒念清明,既然生已無可畏,想必死也無可懼!倒是……在這短暫的生命中,他已子然一身,還有什帶不走的遺憾嗎?
有,當然有!他怎麼可能忘了“她”?
一道纖麗清新的身影射入他腦際,滿腔的平靜化為激動的悔恨。
早知生命如此之短;早知人生有不可測的福禍,他就不該執意避開“她”,五年的時光如狼毫一揮,而不加珍惜。他早該回到臺灣;早該好好地見一見她,不是帶著遺憾憤恨踩上鬼門關……
然而,這一切都太遲了嗎?
丁巖往下墜落,已與死亡之谷近到海水氣味可聞的地步。波波起伏的浪花,一朵都化為思念的容顏,那美目巧盼的姿態揪病了他的心。生命毀滅的前一刻,巖為時已晚地喊出聲。
“紫素,你等我,等我回來——”這一聲,怕是已晚了五年!
*
一九九九年臺灣
線條俐落的會議室裡,氣氛冷肅。
橢圓形的中空會議桌旁,端坐了三男一女。三位男士己到了頭髮花白的年齡由於位高權重,眉目間有著不怒自威的莊嚴神情,令人一見心顫。此時,三人凜然的眼神齊齊鎖在遠坐對座的黎紫素臉上。
“黎經理,你還是要放棄到美國總公司見習的機會?”三人中,年紀最大的於副總裁失望至極地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機會?”
紫素一派清冷,無動於衷。
“這樣放棄會不會太可惜了?”一向愛才的蔡總經理替她惋惜。
“黎經理,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這幾年來公司裡有什麼外派的任務你都不願意參加?”被請來當說客的沈顧問直接挑明利弊地遊說著。“像你這樣的優秀人才,只要過洋個一年半載,回來之後,職位與薪資福利起碼三級跳。但如果你再這樣下去,在我們這種競爭激烈的公司裡,你遲早會被後生晚輩趕上,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你曉得嗎?”
紫素聞言,只是順從地一個晗首,眼中閃過的卻只是空白又空白,彷彿那些可怕的後果,她一點都不在乎。
這不像她!
三位看過無數精英人才的長者嘆了口氣。“寶徠關係企業”是個跨國性的大型集團,這幾十年來,網羅的人才個個都是上上之選,黎紫素自然也不是例外。她和其他人一樣,在求學及成長過程中一帆風順,沒有經歷過任何挫折。這是臺灣大多數家庭的特色棗把子女保護得無微不至,讓他們的生命白得像張紙,不染汙漬也沒有任何因磨練與歷練而得的光榮戰痕;他們再美再茂盛,充其量只是溫室裡的嬌弱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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