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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他詳盡地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每個人的動作,軍營裡那些細緻的佈置。甚至還走進大營,觀看軍士們的宿舍。
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清掃乾乾淨淨的地面,一塵不染的武器,擦拭的錚亮的火器……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顛覆著申時行對軍隊的印象,衝擊著他那傳統的思想。
在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裡,一名軍官正在指著牆上的大明地圖,給軍士們講解著什麼。申時行好奇地走近前去,想聽清楚他在講些什麼,原來他正在給軍士們講解著現在大明邊境的形式,風俗人情地理無所不講,西北,北方,東北都有那些民族,這些民族的特點是什麼,依靠什麼為生;東南南方都有那些國家,特點是什麼,外表是什麼,平時的吃住都是怎麼樣的……
這些地方的地理都有哪些特點,比如北方以草原為主,是騎兵的天堂,不過現在咱們有了火器,就不會再讓他們在草原上肆虐了;南方卻都是以叢林為主,氣候潮溼悶熱不說,而且環境複雜無比,不知道的人一旦進去就很容易迷路……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申時行喃喃自語著,他在擔心,這些人萬一要是有哪怕一絲異心,現在讓他們這麼瞭解形式,只怕就會給大明帶來災難性的後果。朱一刀看著他的表情,輕輕在他耳邊重複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聖人不是讓咱們矇蔽百姓,恰恰相反,如果能控制,就無需讓他們知道太多;如果不能控制,就告訴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有這樣,才能掌握民心,別忘了唐太宗的話,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申時行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住朱一刀,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朱一刀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那大人您當年又為何要知道那麼多?要學那麼多?要當上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那時大人您難道就不知道,民不可使知之?”
申時行不禁呆楞在那裡,兩眼空洞無神地望著朱一刀。
他的童年很是富有戲劇性。
嘉靖十四年時,有一位姓申的富商到蘇州遊玩,偶然間遇到一位女子,兩人一見鍾情,很快便同居在了一起。過了一段時間,女子懷孕了,生下一個小孩。這個孩子就是後來的申時行。
不過在當時,孩子卻不能姓申,因為那富商有老婆孩子,他只能算是個私生子。當然了,像這樣的富商娶幾個女子都沒有問題,畢竟人家腰纏萬貫。但事情麻煩就麻煩在,那個女子是個尼姑。
所以百般無奈之下,這個私生子被送給了別人。如果申時行將來不知道自己身世的話,那童年還是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其實他過的確實幸福。這個別人,是當時的蘇州知府徐尚珍,他很喜歡這個孩子,於是起名徐時行。雖然徐知府不久就離職了,但他的人脈和積攢的錢卻足夠一大家子人生活的。所以徐時行從小就沒受到什麼罪,二十多歲就考上了舉人。人生順利的沒有一絲波瀾。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嘉靖四十一年,就在徐時行二十八歲即將上京會試的前夜,徐尚珍找到了他,告訴了他一個驚天秘聞:
其實你不是我的兒子。
這個打擊是巨大的。徐時行當時就傻在那裡。徐尚珍把一切和盤托出,包括他的生父和生母。
申時行很多年以後才終於理解,當年徐尚珍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他,從現在開始,前面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人,一定要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那一年的會試,他是狀元。
中了狀元的徐時行衣錦還鄉,當然還是徐家。雖然不是生父生母,但養育之恩不能忘。他希望能進徐家的門,認徐家的祖宗。幾十年的養育之恩,現在就是報答的時刻。
但徐尚珍卻拒絕了這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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