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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和在四方頂李振清的房子差不多,也是用原木搭乘的骨架,黃泥草梗抹在縫隙中,地面是黑色的火山沙鋪就,屋中間壘的黃泥爐子四周開裂,顯然很長時間沒有使用的緣故。
再往裡面看,昏暗的土炕上盤腿坐著一名精瘦漢子,雙眼緊閉,肥大的土布褂子已經分不清顏色,穿在身上顯得有些滑稽,手持一杆極長的旱菸袋,銅質的菸袋鍋忽明忽暗。
吳孝良明白他在吸菸,並沒有睡著,否則看他老僧入定一般,還當真以為他睡著了。臨來時,小嘍囉交代他,這位當家不喜歡別人亂說話,他不問,千萬不要沒話找話,否則很可能會觸怒他,到時候就不好談贖人的事了。
所以,吳孝良就這麼尷尬的在屋當中站了一袋煙的功夫。那精瘦漢子抽完煙總算有了動靜,乾咳幾聲,一口大濃痰吐在地上,將長長的眼袋倒扣著在炕沿上敲打了幾下,銅質菸袋鍋敲在炕沿的石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贖人來的?”
一句問話簡單幹脆。
“是的!”
吳孝良回答的也簡單幹脆。
“嗯,花票的價可要高過普通肉票,你可知道?”
吳孝良還真不知道花票貴,他知道山裡的土匪綁了女人就叫花票,並且通常花票是不能在山寨裡過夜的,否則,名聲毀了也就再不值錢,但卻是頭一次聽說花票比普通肉票貴。他明白贖票不是菜市場買東西,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人家土匪下了道道,自己就得無條件按規矩來,總之,一切以人質的安危為重,錢對他吳孝良並不是問題。
“一切按照大當家的意思辦。”
吳孝良頓了一下,念頭轉了幾轉,最終還是咬牙說道:
“不過,俺想見一見肉票好確認他們是否安全。”他還是一口的金川街方言。
那精瘦漢子顯然有點不悅,語氣急促的回道:
“人剛抓上山來,俺保你沒問題,錢拿來了,俺把他們全須全尾的還你。四個人,普通肉票一千大洋,花票兩千大洋,合計五千大洋。趕緊下山籌錢去吧,否則過了今夜花票可就廢了。”
這話聽的吳孝良心中一凜,花票過了夜等同於廢了,那就是可以任人糟蹋。但又一想,不對啊,明明是三個人怎麼變成了四個人?難不成是想訛自己一下?算了,這當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人平安無事就行。
“大當家,花票即便過夜,俺也會用兩千大洋贖回,請千萬保障花票的安全。”
那精瘦漢子從吳孝良的語氣中聽出了門道:“嘿嘿,你小子不是山下的縫子吧,說吧,那小妮子是你什麼人?”
吳孝良後悔沒沉住氣,露出了端倪,有心遮掩又怕糊弄不過,弄巧成拙反而壞事,只好如實講道:“實不相瞞,那是俺未過門的媳婦。”
精瘦漢子哈哈笑了。
“好,看你小子是個爽快人,對俺脾氣,不過俺要交代清楚了,俺不是大當家,俺只是個三檔家,上頭還有二當家和大當家。記住了以後見了俺要叫三當家。”
吳孝良剛要走,心頭又是一動,這交人地點可不能放在山裡,萬一自己帶了錢來被黑吃掉,那可是有苦說不出。
其實,吳孝良不瞭解土匪內的行規,綁人的土匪一旦定了價,在贖人的程式上再有反覆那就是砸了自己的名聲,東北鬍子最重名聲,道上數得著的人物,包括杜疤瘌這樣的小人,也不敢在毀名聲的事情上有所含糊。此前他對綏東軍反覆,套句後世的話那是敵我矛盾,道上的人不但不會認為他食言,還會對其交口稱讚。
“三當家,俺還有個不情之請。”
精瘦的三當家更加的不耐煩了,揮手道。
“有話說,有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