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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戚的臉上讀到了我的心理活動,所以,他牽動嘴角努力地微笑了一下:他們跟我說了,我有時間。
然後,他就帶頭走到門外,回過身來說:現在走嗎?
我趕快跟著:好,我們走。
車門開啟,我們坐進去的時候,我說:很抱歉,幹我們這一行有時候很殘酷的。
汪志剛臉上掛著絲笑容說:沒關係,走吧,我見過挺多的記者了。
面對一臉純淨的汪志剛,我啞然了。他臉上的笑容看上去那麼模糊,連帶著他整個人都透著一層朦朧。我知道這個年輕人心裡裝了太多的事情,那是一些痛徹骨髓的傷口,之前已經被人用各種方式戳動過,好不容易剛剛結了薄薄的一層痂,又要被我無情地再一次掀開,露出血淋淋的皮肉。汪志剛臉上這種有控制的、似是而非、敬而遠之的微笑令我深深不安和自責。
之後,去北川的那一路我很少說話。而且我們幾乎都不再看對方。
車子進入北川境的時候,我知道汪志剛把頭偏向了車窗外。
三
5月12日中午,2:25。北川,曲山供電所。
汪志剛站在大廳的桌子邊,習慣性地四下看著。
熟悉汪志剛的人都知道,這個身材纖細,面貌清秀,性情開朗的小夥子做什麼事情都是十分認真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這種性格倒是非常符合他電業人的特點。
汪志剛在影印檔案。
上週就接到通知說,今天下午公司要來對供電所的相關人員進行例行的集中考評。
這種考評是公司長期以來形成的慣例,一般情況下是每兩個月考評一次。這次的考試安排在週一,也就是5月12日的下午兩點半。
所長說,在會議室進行吧,公司黨辦的田玉春主任帶著特考組的三個人已經到了有十多分鐘了。
會議室是位於供電所裡面的一間屋子,外面是營業大廳,還有一部分是辦公區。離兩點半還差大約三分鐘時,田玉春三個加上供電所的四人,先走進會議室。因為還有一部分材料沒有準備好,汪志剛就守在影印機旁等著影印完。
五層樓高的曲山供電所位於北川縣城的曲山街上,離縣城的主街道只有二三十米,門口有一條沿著山腳下修建的不算太寬的街道,沿街一溜有武警中隊,曲山信用社,人大辦公室等,附近還有些商鋪。再往上走,就是後來全國人民都知道的曲山小學。
地震後第100天,我走到這裡時,五層樓的供電所垮塌得只剩下三層,底下兩層不見了,也就是說,供電所原來的大廳和會議室都已經不存在了。整幢房子搖搖晃晃的,彷彿風一吹就會再次傾倒。不過,儘管裂著可怕的大小縫,但它畢竟還是站著的,在離地一人多高的地方,“曲山供電所”的牌子居然還完好地掛著,只是歪斜了。
9月中我再次去時,房子依然站著,不過看上去穩固了些,因為它的一大半都被唐家山堰塞湖洩洪時的洶湧而下的泥石流埋住了,街道上升了一米多,於是供電報的那塊牌子抵在地面上,只在我小腿以下的位置了。
10月份以後,曲山供電所連同這塊牌子都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它被9月底的那次大暴雨引發的山洪淹沒在順山體而下的泥石流中。
特考組的成員除了田玉春,還有江小蘭,王國強,加上供電所的所長帶的四個人,一共是七個人。
七個人,三個進了會議室,另外四個,包括汪志剛,還站在會議室外的供電所大廳裡。
北川的燈(3)
就在這時,他們感覺到,地面晃了幾晃。
幾個人談著話的人,和沒有談話在搞影印機的汪志剛,都感覺到了。
不知道是誰,反正是有個人還說了句:在地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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