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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加,所以陳艾不堪忍受家庭暴力而離婚。隨後經人介紹認識紀寶華,兩人對彼此的印象不錯,熟悉之後便去民政局領了證,在家裡低調地辦了桌酒菜算是正式結婚。
如今,日子平靜如流水。
紀禾眯起眼睛,望著遠山上並不刺眼的太陽。
再次擁有生命,饒是她再淡定也狂喜過。
在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奔跑的時候,她喜極而泣,哭得無法自抑。
再次擁有雙腿,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那種可以動腿動腳的感覺……
紀禾虔誠地感謝上蒼,心中的激動無法用語言表達。多少次,她從睡夢中驚醒,真真實實感覺到下肢的存在,對著黑暗流下眼淚。
這一世,她不會再讓自己失去雙腿。她要去學校唸書,從小學到大學。她要走遍曾經只在報紙雜誌上看到的地方。她要大膽地去嘗試所有曾經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她會好好等著宋衡。
這一世……
“禾兒!”
一個年邁的聲音拉回了紀禾的思緒。
隔壁粗糙的木門已經開啟,獨居老人趙獨芳拄著柺杖拖著一張凳子挪出來,放好後朝紀禾笑眯眯地招手。
紀禾一笑,立刻起身朝那裡跑去。
趙獨芳,著名老一輩崑曲表演藝術家——當然,這個著名也僅限於六十年代前。
趙獨芳出生於民國時期,蘇州人,跟隨當時戲班子裡的頭角兒學戲長大,而後憑藉《牆頭馬上》中小生裴少俊一角紅透崑劇界半邊天。建國後五十年代中期,毛澤東提出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於是文藝領域出現了好戲連臺,異彩紛呈的局面。趙獨芳這時雖已過青年,卻仍舊出演了一系列叫座的崑曲,直至家喻戶曉,風光無限。
而後,十年動亂爆發。曾經的經典劇目變成了宣揚封建思想,謳歌才子佳人,鼓吹愛情至上的“大毒草”被批判。趙獨芳立刻被劃歸為黑七類,被下放到東北這個當時還是個小鄉村的地方進行勞動改造。無止境的遊街,謾罵,批鬥成了趙獨芳生活的主旋律。紅衛兵來抄家毆打,讓他交代所謂的罪證成了家常便飯。
……
晚年的趙獨芳,妻離子散,沒有拍過什麼照片。唯一的黑白照便是他站在凳子上,光著頭,穿著灰色破舊的棉衣,臃腫而滑稽,因為身後繩索捆綁,他佝僂著腰,脖子上掛著一塊牌子,白底黑字寫著“牛鬼蛇神”,身後年少的紅衛兵意氣風發,而他看著鏡頭,彷彿感覺不到身邊發生了什麼,只是佝僂著,佝僂著,額頭上皺紋盡顯。
改革開放後,平反冤假錯案的工作全面展開,可即使再全面也覆蓋不了全國各地。當年粉面春風的英俊小生,如今已經瘸腿孤寡的老人,被徹底遺忘在了這一個角落。
趙獨芳曾想回故鄉,託人去找以前的家人,等到的只是杳無訊息的失望;而政府對於戶口反籤的處理遲遲不能落實,他如同其他眾多從上海來的知青或者下放的走資派一起,被迫永遠留在了冰封雪飄的北國。
上一世,失去雙腿的紀禾無法上學,且家人顧及不了,便經常將她放在鄰居這兒,整日裡與這個獨居的老人呆在一起。一個跛子,一個截肢,正好湊成一對終日坐在門前作伴。
上一世,趙獨芳因為身體在文革時被徹底敗壞,而後沒有保養,很快大病小病不斷而離世。他的遺照,便是那張被批鬥時的黑白照。來幫忙喪事的鄰里,沒有人敢盯著那照片上人的一雙眼睛看。因為那雙眼睛讓人說不出的……心酸沉痛。
趙獨芳去世將近二十年後,青春版《牡丹亭》讓崑曲這一古老的劇目重新回到人們關注的視野。趙獨芳作為崑曲的重要現代奠基人物,被媒體報刊提到了世人面前。在一輪廣泛的尋找之後,人們才無不遺憾地瞭解到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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