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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謝罪,並沒找理由推託,太夫人臉上便有了些笑意。
秦旺倒還有幾分聰明。
她放緩了聲音,和聲說道:“哪裡來的謝罪一說?秦莊頭將連雲田莊管得極好,這些年收成也不錯,何罪之有?你還是好生坐著說話,這般伏地跪著,我看得也累。”
見太夫人如此和藹,秦旺心中略定,便又伏地叩頭,方直身垂首道:“謝太夫人不罪之恩。”
太夫人又笑了一聲,方問:“莊子上發生了些什麼事?”語氣很是慈和。
秦旺略想了一會,方才稟道:“回太夫人的話,細算起來,這第一件事便發生在女郎回府前的幾日,女郎身邊有一個叫阿豆的使女,突然便不見了……”
他慢慢地便將阿豆失蹤、福叔報官、女兒阿慄被挑中做使女的事情說了,講述得很有條理,也未隱瞞自己在此事上的疏漏與私心,態度可謂坦誠。
太夫人靜靜地聽著,待秦旺終於說完,便沉吟著問道:“如何一來便報了逃奴?可去四處尋過?”
秦旺回道:“女郎當天便去鎮上尋人了,卻未尋到,不過……”他說到此處便向兩旁看了看,有些欲言又止。
太夫人會意,揮手令使女們皆退了下去。
待房中再沒第三人,秦旺這才又續道:“太夫人恕罪,非是我故弄玄虛,只是這事有些不大好說。”他像是在想著該怎麼描述,皺眉想了一會方道:“我聽人說,阿豆跑了後,有人在鎮上見過她,說她穿戴得很體面,捧著一卷東西進了鎮上的書墨鋪子,出來時那捲東西便不見了,她手裡捧著的也成了書匣,像是在那鋪子裡買的。”
“書墨鋪?”太夫人喃喃重複了一句,似有些不解:“阿豆識字麼?去那裡做什麼?”
秦旺垂著頭道:“阿豆是識字的,她進書墨鋪子做什麼,我也去打聽了,卻沒打聽出什麼來。只是後來聽東院夫人說要找什麼珍本,我才有些明白了過來。”頓了頓,他將聲音壓得極低地道:“我聽人說,那鋪子背後……是程家。”
程家?
太夫人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頓。
南安程家,亦是郡中士族。那程家家主程廷楨數日前才升任郎中令,補的便是秦世章原先的職位。據傳聞,程家如今正在謀求漢安鄉侯那條路。又有傳聞說,為了與何都尉拉上關係,程家與左家最近鬧得很不愉快。
若那三卷珍本竟落到了程家手中,那麼,東院吳老夫人前幾日求她的事情,或許她應該……
太夫人許久沒有作聲。
秦旺屏著呼吸,不敢抬頭,視線的餘光只看得見太夫人垂在案邊的一角衣袖。
沉默了好一會後,太夫人的聲音才重新響了起來:“既是如此,便也毋須再查了。”她的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一個奴僕而已,報了官便由官署追查便是。”
秦旺應了一聲是,遲疑了片刻後,又道:“還有一事要與太夫人說。除了阿豆之外,鄭大也不見了。有佃客說,阿豆與鄭大像是……”他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半天才找到了合適的說詞:“……像是……有些來往。阿豆不見的第二天,鄭大的家人便來報說他也不見了。此事我沒敢先報官,還要請太夫人定奪。”
第039章 暮色遲
太夫人靜默無語,秦旺抬起衣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阿豆與鄭大二人之間本就有些拉拉扯扯的,又是先後失蹤,期間相隔只有一天。莊子上已經傳開了,都說他們兩個人私奔,連鄭大的家人也沒敢將事情吵嚷出來。
依陳國律,奴僕私逃一律是要殺頭的,捲款私奔罪責更重,全家人都要坐監。
秦旺身為莊頭,出了這種事是要負些責任的,他此刻便有些惴惴不安,一面擦汗,一面偷眼去看太夫人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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