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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寧就拿來一首他寫的詩給楊紅看,說:“先宣告,不是什麼詩啊,只是些短句子。”
楊紅接過來,看到是一首題名為《山裡人的手》的短句子:
我這雙山裡人的手
在你全身四處遊走
……
以下的句子,結尾處無非是一些能跟“手”押韻的字:“摟”、“抖”、“口”等等。楊紅看得滿臉飛紅,邊擰周寧邊嗔道:“是叫你寫情詩,不是叫你寫淫詩。寫著寫著就下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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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回憶了自己跟周寧不到一年的戀愛史,得出了一個結論:周寧沒有騙自己,自己也沒有瞎眼。周寧的愛玩,從來沒有瞞著她。他不愛學習,成績總是倒數幾名,是眾所周知的。他抽菸喝酒,雖然不是專揀楊紅在的時候,但也不避諱楊紅。周寧還是那個周寧,只有一點是自己以前沒有看到的,或者說是看到了但沒有看懂的,那就是自己跟周寧對愛情的追求是不同的,簡單地說,就是個“情詩”和“淫詩”的區別。
“情詩”想要的是浪漫的愛,甚至是瀰漫性的愛,這種愛要無處不在,無時不在,每一件事都要與愛相關。“淫詩”要的是具體的愛,或者不如說是具體的性,衝動了,就愛一下;衝動過了,就幹別的去了。對“情詩”來說,愛就是目的,愛就是主題,愛就是細節,愛就是一切;對“淫詩”來說,愛只是鋪墊,愛只是前奏,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如果不用愛就能達到目的,那就不必愛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五章(3)
楊紅覺得自己以前是無法看透這一點的,因為那時對男人、對性還沒有最基本的瞭解,以為周寧想跟自己在一起就是想如膠似漆。人不能超越自己的時代。
現在楊紅用一個已婚女人的眼光來看那一段戀愛史,覺得對周寧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周寧從一開始興趣就只在性上,說的做的想的,都是性和與性有關的事。那時候沒話可說,是因為他心裡想的是性,不能說出來。以前沒結婚,他還有一個目標沒有達到,所以還有心情殷勤她一下,現在結了婚了,性是想要就可以要到了,所以就懶得應付她了。
現在周寧早上是絕對不會跑到校外為她買叉燒包了,就連打熱水也早就賴掉了。
學校給他們一個月只有一罈煤氣計劃,不能用來燒水,但周寧早上起不來,下午四點半到七點的打水時間正好是他打麻將的繁忙季節,自然是不會放棄了來打水的,都是楊紅自己下樓去打水,提上七樓來。楊紅叫他打水,他就說:“天氣這麼熱,用冷水洗洗就行了。”周寧自己身體力行地用冷水洗澡,反倒覺得楊紅要用熱水是太嬌貴了。
周寧一結婚就從奴隸變成將軍了,敢情是革命成功了,可以放心地坐天下了。打天下的時候衝鋒陷陣,為的是圈一塊地成為己有,一旦得到了土地所有權,就只管盡情使用,也不費心管理,反正地是死的,又不能逃到別處去,他已經在地裡耕耘過了,就算是在地的四周插上了標記,有法律在那裡保護著,別人不敢來覬覦這塊地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不怕死的、不要臉的,要來搶走這塊地,那時再起來保護不遲。
有了這一番認識,楊紅就發現自己以前對周寧的很多感覺只是一種美麗的誤會。周寧從來不問“你有沒有高潮”,並不是因為他寬容,剛好相反,是因為他根本沒想過有讓女人達到高潮的必要,性是他一個人的事,女人只是一個工具。你叫他留在家裡,他就認為你是想*,說明他自己就是這樣的,家是用來幹嗎的?就是用來*的,不*根本不用待在家裡。至於他睡不著就要*,不管你睡沒睡,也不管把你吵醒你待會兒還睡不睡得著,就不用分析了,明擺在那裡的,自私。
順著這個路子一想,有些本來就刺耳的話就更刺耳了。有時周寧要開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