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5 頁)
終於,手術室門開啟,她勉力扶著牆站起來。
“於深深的家屬?”
“我是。”
她走到醫生面前,一個踉蹌,差點摔跤。
醫生扶起她。“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你的意思是說……深深死了?”
“她陷入重度昏迷,我們為她接上維生系統,不確定她能撐到什麼時候,她的情況只有換心手術能挽救,但時間緊迫,我想……你要有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亮君茫然。
“作最壞打算。”
哦……繞了一圈,醫生只是用最委婉的口氣,宣佈深深的死刑。聽懂了,裸足踩在冰涼地板,她的心比地板更冷。
突然,亮君想起什麼似的,拔腿奔到病房,從口袋裡翻出全部紙鈔,她到護理站換得一堆零錢,站到公共電話旁,尋著記憶裡的電話號碼,一個字一個字按下數字鍵。
那是深深時時背誦的號碼,客廳桌上、書桌上、牆上處處貼著這組號碼,常常,她看見深深凌空對著電話鍵盤撥下這組號碼,然後用甜甜的聲音和漬了蜜的笑臉,對著空話筒說話,這樣的遊戲可以讓她快樂上一整天。
電話撥通,螢幕上的錢數減少,亮君根本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不管接電話的是男或女,她劈里啪啦,一古腦兒說話。
“奎爾·李伊,你是全世界最爛的男人,你不愛深深,為什麼讓她懷孕?你不知道她有重度的心臟病嗎?你不知道生產會要她的命嗎?你不知道這十個月,她一面期盼孩子健康成長,一面倒數自己的死期嗎?她戰戰兢兢過著每一分鐘,她每天都心驚膽顫,害怕熬不過十個月、熬不到孩子正常出生。”
國際電話吃錢吃得很兇,亮君一面說,一邊抖著手指,把錢幣一個個往裡面塞。
“你很惡劣!你怎可以在她求助無門時把她趕回臺灣?你怎能罵她自私自利,最自私的男人是你自己啊!她求你在她臨死前見他一面,你卻一口回絕,你怎可以在這麼恨她的情況下,讓她愛你愛得無法自拔?”
“深深只是弱女子,她無能主張母親和叔叔的愛情,你把帳算在她頭上不公平!就算你要恨她,為什麼不恨得更徹底一點?在她牽你的手時,用力推開她呀!在她投入你懷抱的時候,別過頭去啊!結果你什麼都不做,讓她以為愛情有希望,讓她誤以為愛情值得幻想,你好殘忍!”
亮君忍不住哭了,為深深的痴心,也為自己的“蠢情”,
“知不知道,深深每天寫信放到信箱給自己,假裝那是你的來信,她讀一次,笑一回,跳著告訴孩子,爸爸好愛她們;知不知道,她天天假裝打電話給你,說著說著,表情陶醉。我告訴她,幻想是最壞的安非他命,吃多了對自己有害無益,她回答我,如果安非他命能給癌症末期病患帶來安慰,她覺得醫生應該大量給予。”
亮君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反應,她就是要說,一直說,拚命說。
“昨天,她告訴我,如果錢不夠,你每個月給的錢拿出來用了吧!那是她的驕傲呀!她再苦再窮都不願意碰的東西,居然要我拿出來用!因為她走投無路了,醫生說她執意生下孩子,就等於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而她選擇留下你的孩子,選擇結束自己。她說死刑犯能擁有一個願望,她的願望是再見你一面,她進手術室時,喊著你的名字,說天上人間,她祝福……你怎值得她這樣待你啊!你怎值得!”
亮君泣不成聲,來來往往的人看著她,她不在乎別人眼光。
“她進了手術室,醫生說她不會醒了,醫生要我作最壞的打算,打算?怎麼打算?要如何打算?我統統不會啊!我只會笑著看她醒來,只會握住她的手說:我們一起為孩子奮鬥。我哪裡懂得如何送她走入死亡?只要她快快樂活著,就是她要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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