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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
“不、不,我只是隨口問問。”
“這一點馮相公倒不必疑心,小相公並不是一個人去的,還帶了五個經紀。”
“哦……他的左手似乎受了傷?”
“那是途中受的傷。夜裡船歇泊在考城,小相公和那幾個經紀在岸邊酒肆吃酒,他出去解手,天黑,不小心躥出一隻野狗,把他小手指咬掉了。”
“是這樣……我記得他被咬掉那根小指上有片黑痣?”
“嗯,孃胎裡帶來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鮑老伯生前有沒有公開說過,將來家業由鮑川來主掌?”
“沒有,老相公只是有過這個念頭,但始終猶豫不決。老相公也曾私下裡問過我,我當時勸老相公,兩個兒子至少該公平對待,這樣,等老相公仙逝,他們兄弟才能和和睦睦。若不然,倒是老相公挑起他們爭鬥。老相公聽了,雖然沒言語,但以後再沒提起過這事。”
“好。天黑了,路不好走,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走就成了,哪裡敢勞動馮相公?”
“我也正好要去虹橋那邊見個朋友。”
馮賽將老段送過虹橋,才回轉來走到十千腳店,進去一問,周長清在後院。馮賽便走進後院,見院角那間書房窗扇開著,周長清正在燈下讀書。他過去輕輕叩開門。
“雲水?”
“周大哥,我有些事想不明白,來向你請教。”
“看你臉色這麼差,恐怕連飯都沒吃吧。”
“嗯,忙得沒工夫吃。”
“那咱們就在這院裡喝幾杯,正好賞月。”
周長清吩咐夥計先煮了碗麵給馮賽,又讓置辦了些酒菜。兩人就在院中那棵大杏樹下小桌邊對坐。明月清輝,夜涼宜人。馮賽已經疲乏不堪,吃過麵才覺得有了些氣力。他將鮑廷庵、鮑川的事細細講給周長清聽。
“這其中的確有古怪。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
“鮑廷庵之為人。”
“哦?”馮賽先是愕然,隨即恍然。
鮑廷庵視財勝命,人稱“鮑運算元”,對於“母錢”,恐怕比秦廣河、黃三娘更容易輕信。然而,他不像秦廣河、黃三娘恩德必報,想要用弄丟“母錢”再歸還給他的法子,決計打動不了鮑廷庵。汪石想要藉此讓他擔保百萬貫官貸,幾無可能。
“汪石施行‘母錢’騙局前,自然是深入打探過這三位的底細。他不會不知道鮑廷庵這貪吝性情。”周長清繼續道。
“鮑廷庵的‘母錢’也的確沒有丟失,至死都攥在手裡。”
“但鮑廷庵的死,一定與‘母錢’有關。”
“鮑川?”馮賽似乎發覺了什麼,心中急閃念,卻始終捉不住。
“你懷疑鮑川?”
“最終答應替汪石擔保官貸的是鮑川。”
“但他當時去了山東。”
“原來如此……”馮賽猛然想到鮑川缺了的手指,頓時呆住。
——汪石一開始針對的便是鮑川,而非鮑廷庵!
汪石最擅長找人的弱處下手,他事先必定打探過,知道鮑山、鮑川兩兄弟彼此不和,而鮑廷庵則偏愛幼子鮑川。鮑川才幹遠在兄長之上,獨吞家業的野心自然也遠過其兄。鮑家父子三人中,鮑川之野心無疑是最大的弱點,最好下手。
汪石恐怕是先去和鮑川密謀過,答應替他除掉兄長,獨掌家業。而條件則是完事之後替他擔保那百萬貫官貸。鮑川雖然聰明過人,絕不會輕易上當,但若聽了汪石周密謀劃,恐怕很難不動心——關鍵在於他那根生有黑痣的小手指。
第一步:搬演那套騙局,讓鮑廷庵相信“母錢”。
第二步:讓鮑川借尋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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