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5 頁)
倒無謂且快意,可小周後的遺體還在他手,如何能確保他不將餘怒發洩到她身上?
投鼠忌器……我垂下劍尖,一聲幽幽嘆息。
轉身正欲還劍入鞘,身後一聲,驚雷般乍起:“為何不下手?”
我心神俱震,短劍墜地,發出鏗然脆響。
正文 第十一章 燭影斧聲(下)
他醒了?他竟醒了!可我明明看他將那盞酒滴水不漏地飲幹了……莫非……
我又驚又駭,一時間心亂如麻,種種思緒糾結不清。
趙匡胤拾起短劍,轉到我僵直的身前,面無表情地望著我:“與其煞費苦心準備不夠可靠的麻藥,不如用鴆用砒霜更省力些,不是麼?”
我狠狠咬唇,無語以對。或許連趙光義也不曾料到,那專門找人測過藥性的麻藥,在他身上居然失效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奈何……
而今只求趙光義能感悟我心中所想,聞風而避,先將小周後送出京城以防生變。至於是否能瞞天過海,騙過趙匡胤的耳目,就要看他的造化,或是我的造化了。
我靜靜立著,等待著雷霆之怒,與之後更嚴酷的懲罰。
趙匡胤卻寂然無聲了。
我不由抬眼望去,他面沉如水,眼角餘光卻是從未見過的陰鷲與悽愴。
這般密雲不雨的神色,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暴怒更令人怵惕。我明知此時激怒他是極不明智的,卻還是將心一橫,答道:“苦於找不到鴆毒砒霜,奈何?”
“那麼劍呢?利劍切金,為何不下手?”
我語澀,決不可讓他知曉實情,胡亂搪塞道:“我……一時失神,悔之晚矣。”
他面上奇異地扭曲了一下,竟淒厲地笑起來:“‘悔之晚矣’!重光啊重光,你這一劍刺得好啊,直刺到朕心裡去了,連血帶肉剜出了一團哪!你可覺得快慰了?”
“快慰?”我吃力地將他話中一個個支離破碎的字眼在腦中拼出意思,茫然道,“如何快慰?即使殺了你,加諸於身的痛苦與屈辱也永不會消失,小周後也永不會甦醒,曾經擁有而如今失去的一切,也永不會回來了……你的心還有血可流,有肉可剜,而我的心呢?早已焚成一堆死灰,與小周後一同去了……”
他扭曲的筋肉有些猙獰了,一把攫住我的脖頸,拖到榻上去,“原來……原來朕守著的,愛著的,耗盡心血也要留住不放的,只不過是個無心的偶人、失魄的傀儡,枉費朕一番真心,倒做了你隨意踐踏的草芥……李重光,你面上擺出一副柔弱無辜、逆來順受的姿態,其實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愈是抗拒,朕便愈想讓你臣服;你愈是淡薄冷漠,朕便愈是焦躁憤懣。每每見朕因你失態,你心中定然是不屑且鄙夷的罷,你享受著玩弄朕的心情的快感同時,也享受著報復的快感是不是?”
報復?我那無處置放的愁鬱與苦悶,那苦苦壓抑的怨懟與羞辱,那不得不遇風折腰的隱忍與韌性,原來對他而言,便是無聲卻犀利的報復了!我如一尾離水之魚般奮力撲騰,掙扎撕扯著頸上幾近窒息的禁錮,腦中白光一片嗡嗡作響,卻還是艱難而尖銳地笑了:“是……”
他渾身如雷殛般猛然一震,睚眥欲裂,咬牙切齒:“你……”頃刻之間,面上激憤的神色遽然平靜了,極至的平靜,反而顯得森然而詭異。他一點一點收緊手掌,用全身壓制著我幾乎抽搐的掙扎,淡淡地,靜靜地道:“重光,只有如此,朕才能將你留在身邊……重光,你莫怕,很快便結束了……你將安適且柔順地睡在朕懷中,不再有任何憂愁與哀傷……你看,這春日暖陽,拂面絲柳,可不就是你詞中的‘船上管絃江面綠,滿城飛絮滾輕塵’……”
恍惚中,南國芳春,燕語雕樑,萬枝香雪,千里煙波……竟是那麼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原來,原來,駕我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