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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大廳中,世緯等三人拜見了裴老爺子,和他的兩位夫人。這裴老爺和兩個兒子一樣,沒大沒小,沒正沒經的,指著自己的兩個太太,對三人介紹說:
“這是大老婆裴大嬸兒,這是小老婆裴小嬸兒!”
“大嬸兒是我娘!”紹謙急忙補充。
“小嬸兒是我媽!”紹文應聲而出。
大嬸兒、小嬸兒都板住了臉,全屋子的人都忍俊不禁。
這就是世緯、青青、小草認識紹謙兄弟的經過。
認識了紹謙兄弟,這才認識了揚州。
接下來好多日子,紹謙兄弟帶著世緯等三人,遊遍了揚州。“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山盡,惟見長江天際流。”這是李白的詩。“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這是杜牧的詩。“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這又是杜牧的詩。世緯記不得前人的詩句裡,有多少詩句與揚州有關,但他終於走進了李白和杜牧的詩句裡。一時之間,瘦西湖、小金山、二十四橋、大明寺、平山堂、御碼頭……都有他們五個人的遊蹤。大家又笑又鬧,又遊山玩水,實在是快樂極了。世緯幾乎忘了他的廣州,也忘了他的北京,簡直有點兒樂不思蜀。生命中從沒有這麼美麗的一段時光。在傅家莊被當成寶貝,老太太對自己是噓寒問暖,無微不至。下人們是必恭必敬,言聽計從。走出傅家莊,有紹謙、青青等人作伴,還有……還有那麼古典,那麼詩意的揚州!可是,在這種詩意中,也有許多事困擾著世緯。第一件當然是老太太的糾纏不清,第二件就是紹謙和青青。
紹謙對青青,即使不是“一見鍾情”,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他憨厚、熱情、坦白、率直。完全不去掩飾自己對青青的感情,非但不掩飾,他還展開了熱烈的追求。青青在“乍驚乍喜”之間,對紹謙是“半推半就”。顯然,她幾乎是在“享受”著這份感情。女人實在是虛榮的動物!世緯不知道為什麼,對青青的態度就有那麼一些不滿。可是,倒回頭來想,紹謙的家世地位,配青青是綽綽有餘,如果紹謙真喜歡青青,他們兩個能有個結果,自己不是也放下心裡的一塊石頭嗎?將來,總有一天,他是要走的,總不能真帶著青青和小草,浪跡天涯吧?世緯在兩年前,已由家中做主訂了親。兩年來,父母千方百計要他完婚,他千方百計逃避,不肯結婚。對方是書香世家,和何家“門當戶對”。他除了知道那女孩子名叫“華又琳”以外,什麼都不知道,也從沒見過華家的姑娘。他的離家出走,在一大堆的“抗拒”之外,也包括“抗拒”這種父母之命的婚姻。可是,抗拒那份婚姻是一回事,容許自己風流放縱又是另一回事。他和青青,萍水相逢,結伴而行,就這麼簡單,絕不牽涉兒女私情,否則,豈不是乘人之危?有失君子風度。因此,世緯對青青,自認胸懷坦蕩,沒有絲毫雜念。既無“雜念”,就對紹謙和青青那種“東邊太陽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的遊戲,冷眼旁觀起來。
這個裴紹謙,真是鮮得很!
有一天,紹謙和紹文一起來到傅家莊。紹謙躲在假山後面,推派紹文去見青青。事先,大約兄弟兩個已經說好了,萬一紹文應付不過來,就回頭聽紹謙的指示行事。於是,紹文捧著一個盆景,跑到青青窗子外面,敲窗子。
“青青!我哥有東西送給你!”
青青開啟窗子,只見紹文捧著盆景往窗臺上一放。花盆倒很漂亮,白瓷上描著彩繪的花朵。但是,盆子裡,卻種著一棵毫不起眼的樹苗兒。“這是什麼?”青青困惑的問。
“是茶樹的樹苗兒!”紹文興沖沖的說,回頭看了紹謙一眼,紹謙悄悄提了句辭,紹文就轉回頭來,笑嘻嘻的說:“我哥哥說,我爹有座茶園,看過去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