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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將乳|頭使勁往下捋。”她邊示範邊講解。代超手感欠佳,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卻擠得又慢又少,還弄痛了奶牛讓它感覺受了侮辱,踢了他一腳。維族姑娘笑彎了腰,她由此得到了她最想要的答案:幹不好這手活的都是未婚男人。
代超深深地愛上了她,神情肅穆地陪著她誦讀穆哈蓋格體的手抄本羊皮《古蘭經》。他想帶她回到老虎山腳下,他期待有朝一日在她寬廣肥沃的懷裡終老。他們倆在那頂掛著一具泛白的馬可波羅盤羊骷髏頭骨的氈房裡盡情交歡,夜以繼日。時光已然停滯在那對抬頭可見的巨大而捲曲的盤羊角上,沒有了過去和未來,只有當下。這對有情人貪婪地享受時間滯留體內的奇妙樂趣,但長達八個月的努力歸於徒勞之後,姑娘對情人的生殖力失去了信心。一天凌晨,在他熟睡之即,她跟隨一位遊牧的男人連同那男人的畜群一起消失在茫茫的戈壁灘盡頭。
代超在乾涸的塔里木河故道中繼續踽踽獨行,兩岸是綿延無盡的雅丹地貌和艱難求生的千歲胡楊。受狂風的鼓吹,最細小的沙粒也變得神通廣大,它們強迫他閉嘴、瞑目,使他舉步維艱。他終於明白,原本繁華似錦的樓蘭古國正是因為一千五百年前塔里木河的變心和改道而消亡成了沙塵飛揚、到處散佈著白蟻丘骷髏頭的被歷史刪除、被世人遺忘的蠻荒世界。
代超沿成吉思汗西征的路線翻越阿爾泰山,與喀納斯湖畔的圖瓦人共同承受湖怪的恐嚇和要挾。他曾經多次慫恿圖瓦人奮起反抗,但久遠的恐懼吞噬了人們的鬥志,他們寧願透過禮拜獲得安寧,每年照舊供奉大批牛羊犧牲沉到湖底以饗那難得一見的神秘敵人。
走到西藏的珠峰腳下時,一條半大的金色藏獒攔住了代超的去路,它的主人是一個臉上印著兩團耀眼的高原紅的藏族牧羊女。她沒有年齡卻有一個高貴的名字——月亮公主。月亮公主打奶茶、用牛糞烤牛肉招待代超。還掏出幹犛牛舌頭梳理他那蓬亂打結的頭髮。她從未見過外鄉人也不會說漢語,但代超從她清澈明豔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滿腔愛情。她帶他到附近的絨布寺轉經、上香,在確信得到了菩薩的祝福之後,這對戀人轉身跳進冰冷徹骨的羊卓雍湖中沐浴、嬉戲,直到把熱情化作冷戰,便就地迎著晃眼的陽光在海拔五千米的草原上像犛牛那般大口大口地喘著熱氣相愛,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冷靜的交|媾了!
月亮公主決心磕一百六十萬個長頭到拉薩去拜謁活佛,祈求能永遠擁有這意外的愛情。但代超搶在她出發前向她告辭,因為他惦記著要去會會流落到身毒國的梵和遠走阿拉|伯的佉盧;他想去古康國檢閱戰士,到龜茲國聆聽音樂;他還要去鬼國見識一隻巨眼的獨目人和獅鼻狗耳的窮髮人。月亮公主深明大義,在代超的行囊裡塞滿糌粑和犛牛肉乾,還把那隻她最親近的金色藏獒送給他作伴。她如此鎮定從容是因為她相信忠誠的藏獒遲早會把心愛的男人帶回來,藏獒是世上最戀家的動物,離開故土太遠太久就活不下去。
代超僅從《山海經》和《穆天子傳》中對西域有過片面的瞭解,知道那是與天接壤而且妖魔鬼怪橫行的地方。的確如此,他一路忐忐忑忑向前行進時因鬼使神差而時常迷失方向,幾個月後他才發覺自己離目的地越來越遠其實是在迂迴後退。他經過龍門石窟時歇息了一會,進藥方洞抄錄了一百四十種藥方,有治面板病的良藥也有讓啞巴開腔的偏方。他又循著傳言的蛛絲馬跡走到了河南安陽,從藥鋪和古董坊間收購了大量帶抽象符號的龜甲和獸骨,他為之心醉目明,彷彿看到了那片甲之上有先祖未曾褪去的無盡風華。他後來曾沉迷其中研讀數載,並揚言要用甲骨文來書寫自己的家族史。但終因家族史過於複雜,即便用罄甲骨文字也難以曲盡其妙,只得作罷,改用了白話文。
為了虛無縹緲的夢想,代超付出了實實在在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