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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裝的,李秀再也坐不住了,總想弄個明白。但一名年輕的警衛員寸步不離代文左右,上茅廁也跟了去。代文下午召開了村民大會,他話語不多卻能句句中的,他宣講了共產主義思想和共產黨的土地政策。還當場任命譚代群為關王廟赤衛隊隊長並負責土改工作。
代群當天就加入了共產黨,他向兄弟保證自己是死心塌地的共產主義信仰者,幹革命工作永不會倦勤。代文對弟弟的信仰沒有信心但對親情有把握。還有一點無可置疑:此時的代群家徒四壁,是真正的無產階級。
當天晚上,譚代湘作為興安村唯一的地主被逮捕,關押在學校的一間教室裡等待處決,代群帶人負責看管。可憐的瘸子雙手被棕索子反綁在背後坐在地上,垂頭喪氣、默默無語。代群偷偷問他有什麼遺言時,他嘆了口氣說:“沒有遺言,只有疑問。我死到臨頭就想知道我花錢買地,你賣地花錢,這犯的什麼法呢?”
代群認真想了想,回答他:“這個得問武哥去。”
沒等代群去問,李秀已經問了。她終於在晚飯前逮到一個與代文單獨說話的機會,厲聲喝道:“你若沒叛變,那就是我的眼睛瞎了。”
代文不慌不忙地說:“的確,媽媽,是你的眼睛花了。”
然而,李秀是個有主見的女人,她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忿氣地說:“我眼下就能當著祖宗的面扒下你的褲子,把你屁股旮旯裡的那個記號指給大家看看,我自己屙出來的東西我還會認不出來嗎?”
話雖這樣說,李秀卻不敢聲張,一個人承受起所有的疑惑和擔憂。見兒子的警衛員走了過來,她立即轉移了話題,問道:“代湘瘸子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你就不能放他一條生路嗎?”
代文有些不耐煩,皺皺眉頭說:“這是黨的政策,也是菩薩對剝削的憎恨和懲罰。”
不過,代文並沒有槍斃譚代湘的打算,倒不是他不該斃,只因為他是興安村僅有的地主,斃了他,興安人民將失去革命的目標。與譚代湘一樣幸運逃過一劫的還有風水先生李仙寶,這還得搭幫譚世林自然而然地學會了尊重權力。
吃晚飯時,譚世林為兒子夾菜、斟酒,表現得異常謙恭,幾乎阿諛奉承到了反父為子的地步。代文渾身不自在,索性放下筷子,說道:“好了,爸爸,你到底有什麼事,照直說吧。”
於是,譚世林鄭重其事地開啟天窗說了亮話。他說如果失去了李仙寶的指引,興安村的房舍將朝向天罡地煞,日後的往生者也會找不著去西天的門路,很可能誤入地獄。代文聽後沒作任何表態,在他冷漠而堅定的表情裡李秀痛心地發覺這兒子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獵人和工匠了,他是一個殉道者,一個準備隨時為真理和夢想獻身的勇士。他正走在離家越來越遠的路上,還不知道要飄落到世界的哪個角落去。
在飯桌上,李秀絮絮叨叨地急著要把這些年家中發生的所有事情告訴兒子。但隨後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她每一次挑起話端,無論從哪說起,最後的主題總會讓兒子牽引著轉向戰爭。他似乎已成為愛好論政談兵的高雅人了,這讓李秀萬分惱火,當眾責罵他是好鬥的公雞。代文辯解說自己是為真理而奮鬥,不成想母親一聽更來氣了。她搶白他:“你口口聲聲為真理,拿槍桿子的人有幾個是講理的呢?”接著,她一口氣罵了很久,罵他鬧革命不是講真理而是講歪理,因為他的莽撞讓父母操心,使家人遭難。她忍不住詳實描述了譚卜罹難的前因後果及彌留之際的慘狀,話說到這兒,李秀見兒子臉上顯現出了丈夫應有的痛苦和憤怒。他忽然放下碗筷,叫警衛員把那份未曾簽完的花名冊拿了來放到飯桌上攤開,他用那支令代群心動的紅墨水鋼筆在除李仙寶之外的其它名字上一一打了叉號,反手交給警衛員,平靜地吩咐道:“傳令,立即執行!”代文別好鋼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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