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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卻咬著牙,淡然支吾著道,“……無妨。”
我認識他幾百餘年,此回若當真不曉得他是有事隱瞞,那麼當真對不住我們朝夕相對的那麼些年頭了。我靠近他些許,赫然便見到他掩在一旁的衣襟口,上頭潑墨般點了些紅星。
我閉上眼,踟躕了半會,終於還是撲過身去,將他扳過身來,與我眼對著眼。
他的眸子溼潤,明明難受得很,卻還要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一隻手抬起來撫上我的耳鬢,幫我撥過散在鬢間的碎髮,淡淡道,“某沒事的,你莫要擔憂。”
我被他攪得心神大亂,連連搖頭,忽而靠近他身邊扯過他衣襟一角,果不其然,想是自錦緞外袍上透過去的,內衫上映著斑斑點點凌亂的血跡。
我悠悠嘆了口氣,即便與他鬥氣了幾百年,即便他捅死了我,卻不知為何,在如今這個悱惻傷離的夜晚裡,再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怨氣來。
三百年前我栽在他手裡,三百年後,我依舊是栽在他手裡。
他還有許多的事情瞞著我,諸如當時為何一言不發捅死我,諸如為何不明不白便娶了詩娘在山上供著,這許多的謎團在我腦海裡起起落落。
但是而今,我既已說了不記得,又怎麼會如此看重當初的結果?莫不是,我還心心念唸的,想要他一個破落的解釋?
而他竟連一個解釋都吝嗇給我,卻當真是一個勁兒的推開我,一個不小心,便是自衣袖裡咯噔跌出一塊水鏡來。
他的身子一顫,猶豫半晌,我卻先他一步低頭把水鏡撿起來,上面的景緻蒙了塵,稍稍有些模糊,我心裡狐疑,便是在他面前,用袖子勉強擦了擦。
待得那濃重的塵煙四散開來,便是聽得水鏡裡傳來聲嘶力竭的一聲哭喊,“孃親!!!”
法術一使,上面的景象當真讓我堂目結舌。
陰山上一派煙霧喧囂塵上,直攪得天地變色,飛沙走石,這頭守山小仙手慢腳亂補著破敗不堪的屏障,那頭一位青色衣衫的仙君上竄下跳,劈得陰山上塵土漫天,地動山搖。
我拿得手抖,看得婆娑,雖說隔著模糊的水鏡看不真切,但那人使出來的劍法,我卻十分熟識。那人挺拔的身姿,拔擢的劍氣,這世上除了阿君外,也只他的入室弟子凌霄學了七八成像。
只那七八分的相像,卻也是引得仙障凜冽而繚亂的震動,山脈已然被他劈出一半,想來那山裡頭,自是有他想要刨根究底尋出的人。
阿君微弱的抬了眼,猛然打了個寒顫,沉聲道,“七七,他果然尋他母親去了。”
我一顆心懸著,帶著愁疑,顫著聲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腦海中半分清明沒有,媚娘不是被人帶走了麼,怎的會被困在陰山上,那陰山的禁制凌霄又怎麼能輕而易舉的破開,他不是應當在靈鷲山上修行的嗎……
阿君甚至未將眼色遞過去,便是痛心疾首道,“你不知道,其實媚娘是某的一個遠房親戚,幾十年前犯了情劫,幾乎命懸一線,某和天君要了個人情,化作凡間的道士將她困在陰山裡,沒想到堪堪要避過情劫,卻叫某一手□出來的入室弟子給毀了個通透……”
他一番話未說完,便又咳得十分要緊,長咳完一陣,他方捻指算了算,搖頭道,“今日是凡間國喪的日子,那人去了……想來媚娘在陰山裡也有所感應,故而……”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我卻聽出了別的意味,心裡溢滿了恐慌,急不可耐問他道,“陰山上的禁制是你下的?”
他未置一言,良久方沉重點頭,沉吟道,“情劫太苦……某這也是為她好。”他的聲音漸次低下去,到最後差點兒聽不見。
他說,“某再不想看見有人重蹈某的覆轍。”
我尚來不及去思忖他這句話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