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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打量著四娘:“給我租錢?”
“是,我們給租錢。”
張四娘應得乾脆。
“那你可知這村子有多少戶人家要去集上的?他們若都是人人問我借驢車,我的驢子豈不是要累死途中了?”趙瑾淡淡一笑,隨即正色道,“莊戶人家最忌偷奸耍滑,懶惰更要不得。你們年紀這樣小,就這般不能吃苦。長大後還不知會是什麼模樣。”
“趙老爺你說話不要這麼毒哦!我們並非偷奸耍滑,更不是懶惰之人,只是事有權重,若非不想家中長輩勞苦,也不會求到你處。而且這三十文租錢也算是公道。至於說,我們長大會是什麼模樣,用不著趙老爺你來操心。你只管應一句,借還是不借?”
“呵~好大的口氣,好臭的脾氣!”趙瑾嘴上這般說,目光卻溫潤地看著她。
那女娃兒不過**歲的模樣,兩隻大大的杏眼,深若幽潭,面貌與尋常人家的女兒一樣,並不出挑兒。卻不知,她哪裡來的底氣,竟會這般言辭鑿鑿。
二郎生怕趙老爺著惱,再施一禮,“先生勿惱,家妹年幼,一直疏於管教。言語不當之處,還望先生海涵。”
疏於管教?養不教,父之過。這是連他親三叔都罵上了嗎?
張四娘終按捺不住,涼涼的刺了二郎一句:“長兄為父。二郎哥讀的書倒是多,學問也大,你又是如何管教於我的?嘖嘖嘖……難道說,你也與我一樣詩書禮義狗屁不通?!”
二郎被張四娘罵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於先生面前又不好翻臉,與一個女娃兒一般見識,唯唯喏喏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元娘也看不過去了,“趙老爺,你這驢車到底借還是不借呢?你就給我們個準話兒吧。”
趙瑾饒有興趣地看了看張四娘,忽地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這妹妹可是眼盲?”
元娘與二郎齊聲應了“是。”
張四娘緊抿了唇,不知這個趙老爺要打什麼主意。
“冬有寒梅夏有荷;春秋岸柳舞婆娑。兩袖溫情流繾綣;一懷篤意踏蹉跎。”趙老爺搖頭晃腦吟出此句,博得二郎拍手稱讚,他卻並不理會二郎,繼續道,“只要你姐妹兩人以夏荷為名做一首詩來,這驢車我就借了。”
元娘這下可為了難,張家的幾個女兒沒有一個讀過書的,更別說做詩了。
張四娘冷笑了一聲,“我們姐妹兩人,既沒有讀過四書五經,也未做過八股文章。這詩嘛,更是一竅不通。趙老爺若是不想借,只管痛快說一聲就好,何必為難我們?有違仁心。大姐,我們走,這驢車我們不借了。”
說著,張四娘便拉著元娘,一手拄著馬杆兒往外走。
走了兩步,她忽又頓住腳,冷冷道:“《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鄉往之。天下君王,至於賢人,眾矣!當時則榮,沒則已焉。孔子布衣,傳於百世,學者宗之。自天下王侯,折中於夫子,可謂至聖矣!夫,先生久讀聖人書,可謂聖矣?!”
《詩經》中有這樣的話:“崇高的山嶽讓人景仰,寬廣的大道讓人遵循。”雖然我不能達到那種境界,但我的心裡卻是嚮往著它。從天下的君王直到那些賢人,也夠多的了。當他們在世時,榮耀顯赫,一旦死去就終了完結,孔子是一個布衣之士,他的名聲卻是流傳了百餘世,讀書人都尊奉他。因為孔子是一位達到最高境界的聖人了。那麼,先生你呢,讀了那麼久的聖賢書,你算是一個被人尊奉的聖人嗎?
此語一出,四周皆靜。
張四娘這才與元娘頭也不回地離去。
趙瑾望著那漸漸遠去的小小的背影,臉色變幻不定,慢慢的,他的臉上溢滿了欣喜,最後竟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對著在一旁處於震驚之中的二郎,重重的拍了一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