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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突然想到應該把這隻箱子尤其是裡面的東西藏起來時,他更加坐立不安。箱子嘛,他可以等天一黑便扔到什麼地方,比方說扔進塞納河。至於在下午這段時間,他可以把它鎖進衣櫃的抽屜,抽屜都是帶鎖的。
雷奧娜爾德太太會不會發現抽屜都上了鎖?因為要鎖就得三個都鎖,可過去從未這樣做過。
他第一次發現整座房子裡從來沒有任何傢俱是上鎖的,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藏匿任何東西。不管是他的妻子、孩子、雷奧娜爾德太太,還是他的小姨子們或岳母來做客時都可以隨意拉開任何抽屜,任何櫃子或壁櫥。
然而,星期六妻子、孩子就要度假歸來,他還沒有做出任何決定。他想找個藏錢的地方,不是因為他想把錢留下,起碼不是想永遠留下,不過是因為他需要時間把事情弄清楚。
他穿著睡衣,到各個房間慢慢地轉起來。他先看了他們的臥室,這是一間標準的普通人家夫婦的臥室,傢俱的樣式夠得上現代化,質量也很不錯,可惜過於俗氣。在上千戶類似的房間裡,為數不少的臥室與這間一模一樣。
然而這已經前進了一步了。他們結婚時還住在巴的尼奧勒街上一幢老房子裡,只有兩間房。當時他們買的是舊傢俱,特別是那張胡桃木的床很高,與他童年時在父母房間裡見到的床毫無差別。
現在用的這張床很矮,他好久才適應過來。同樣,對輕巧的衣櫃、兩張蒙著桔黃絲絨的扶手椅、桌子和梳妝檯他也都有個適應過程。
這是他岳父岳母的房子。自從他岳父路易&iddot;拉沃從克利希廣場上維普來爾旅館主的位子上退下來,到布瓦西丘陵地區開業定居之後,他就繼承了這所房子。
現在的客廳和臥室現代化程度不相上下。而在拉沃的時代,房子裡色彩黯淡,牆上糊了一層仿銅的黃色裝飾紙。
&ldo;你們可以隨心所欲,孩子們,因為這成為你們的家了。不過你們再也不會找到這種質量的裝飾紙,它不怕大水沖洗,絕不會鼓脹起來。約瑟菲娜,你洗過幾次了?&rdo;
那時的傢俱都是實心橡木的,非常笨重。桌子擺在中央,四周的椅子都蒙著燙有凸凹花紋的皮套。
這一切同在他父母家雷同,只有一點例外,即在他父母家幾乎從來不用飯廳,而是在鋪子後面的廚房吃飯。
他不是小偷。他無意使用這筆暫時看來不屬於任何人的錢。
假設他把火車上那位陌生人的相貌特徵告訴警察局呢……假設這個人被活著找回來了呢……這豈不背叛了這個人對自己的信任嗎?
而這種信任,並不是因為他們是同一包廂的旅伴會隨隨便便給予他的。這個人對他做了長時間的觀察,向他提出很多很細緻的問題,以至於車到米蘭時,他可以說對他的全部生活都有所瞭解了。
當他在鎮上上到高中時,同學們給他起了個綽號叫蛆。不僅因為他比別人胖,而且因為他父親是洛努阿爾岸邊賣漁具的販子,他的店設在離橫跨羅瓦河上的老橋不遠的地方。
店房很低矮,有一道帶齒輪邊的山牆,就象現在在布魯塞爾還能見到的那種。狹小的店鋪裡堆滿了蘆葦稈和竹竿,四周擺著玻璃小匣,裡面盛著各種顏色的大大小小的浮漂、馬尾毛、成卷的羊腸線、鉛陀及上百種甚至上千種他父親獨家經營的物件。
此外,他還賣蛆、木頭托架。每逢週日,他另外為有白斑狗魚的人準備滿滿一魚塘的鉤魚。
他父親與他截然相反,又高又大,長著一頭黃髮,稀疏的鬍鬚朝下垂著。朱斯坦給他起了個綽號,但從未對任何人講過:貧血的高盧人。
因為他面色灰白,面板上遍佈紅棕色斑點,總是一副疲乏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