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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答腔,看來仍是覺得它這個要求離譜了,才會以不理不採當回應。
它失望了,一時之間也沒有其他貪心的野望,他大概僅是隨口敷衍它的吧?是呀……他何必去管一株參有沒有怨念、有沒有遺憾、會不會怕死呢?在他眼中,它就是一種藥材,活該倒黴生來熬煮,藥材的喜怒哀樂算什麼……
它幽幽低嘆。
“你乾脆賞我一刀痛快吧,這種等待死亡的時刻好難熬、好可怕,參又不是被砍死就會喪失藥性,你不是說你明天便要回家,早殺晚殺的新鮮度都行啦。我數到三,你動手,但——你要在‘二’之時出手,這樣我才會出其不意斷氣,應該……就不那麼恐怖……”這個要求,總不管過分了吧,它求不了生,只求好死。
睚眥緩緩睜開眼覷它,此舉被它視為同意求死的央求,它深深吸氣,換它緊緊合上眸,能動的參須捂於眼瞼上,強烈地打顫,恐懼全然表露於外,數起‘一’的聲音在抖。
“一……二……”這聲“二”拖得好慢好長,給足了他下手機會。
身體傳來了痛。
但……沒它想像中更痛,彷彿只是頭頂果子又被扳下一顆來吃。對,就是那種痛,原來一刀斬成兩段,與折下果子的 痛是一模一樣耶……
“去人類城玩玩就滿足了?我還以為你會更貪心點……”
他的聲音,混著笑,傳進它的聽覺內。
好怪,死了,還能聽見他說話取笑它,可惡的男人,連它已死也不放過它。
“反正我們已經身處人類城,借宿客棧,那你就睡飽一點,想想明天要怎麼玩吧。”睚眥這回的躺平,不是假寐,而是放鬆精神,深陷柔軟枕鋪間,連日來與它的追逐遊戲,他沒能好好睡一覺,這下終於得以補補眠。說完,他便睡去,獨留那株以為自己身首分家的參,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咦?!
咦咦?!
它……沒死?
參須措向頸,黏著;又探向腰,沒斷。它張開眼,床頂薄幔飄飄輕揚,如雲似霧一般,再瞟向旁側,睚眥睡顏斂去霸強的殺氣和戲弄人的劣性,只剩慵懶。
它好像真的沒死,可是剛剛明明有感覺到疼痛呀,雖然不是非常可怕的劇痛,只像是睚眥前兩回摘它果子——
呀!果然又是他拔了一顆人參果吃!參須摸到頭頂鮮紅小圓果少掉一顆,可惡可惡!就叫他不準拔他還一直——
它愣住,想揮擊他的參須在半空中停頓。
他沒有剁掉它的意思是……答應帶它去人類城開開眼界嗎?
他方才……是那樣說的嗎?
它努力回想他那幾句話……好似確實如何,他說要它睡飽一點,想想明天……要怎麼玩!
他所謂的“玩”,應該不是指丟入鍋裡熬煮的那種“玩”吧?
視線又瞄過去,盯著睚眥看上好半晌,忍不住胡思亂想,滿腦子打轉太多太多思緒,一會兒是自己相信睚眥的說詞,卻徹底幻滅,被他按進熱鍋裡,哇哇大哭求他不要殺它的慘狀;一會兒又是他咧嘴大笑,回頭對它伸來手掌,用不羈輕佻的口吻調侃道“走吧,我帶你去人類城玩”,再一會兒,它好似看見自己變成一碗湯,送進了某人口中,咕嚕咕嚕遭人灌下……
渾渾沌沌、迷迷糊糊,哭鬧整夜的它,也感覺到疲憊,帶著既惶恐又不安的猜測幻想,終是不敵睡神召喚,挨在睚眥臂膀旁,睡得沉濃。
它的參須,極似嬰娃小手,捉緊睚眥的手臂不鬆放。
然後,它作了好幾場夢……
很難界定是美夢或惡夢,夢裡的它雖難脫被切被剁被煮湯的驚險過程,夢裡也有它快樂賞月哼歌,無憂無慮地心情嬉笑——
夢裡,睚眥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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