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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隔送行,疏林不做美,淡煙暮靄相遮蔽。
夕陽古道無人語,禾黍秋風聽馬嘶。
我為甚麼懶上車兒內,來時甚急,去後何遲?
……
柳雪濤心裡亂糟糟的,都是西廂記裡《長亭送別》的那些句子,一時寫著寫著,那眼淚便慢慢的掉下來。於是她又索性扔掉了筆,趴在書案上嚶嚶的哭泣起來。
紅袖見少奶奶坐在少爺的書案上寫字,心中還是很是羨慕的,想著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詩文都是極懂的,這字也寫得這樣好看。她一時心生豔羨,原是在邊上伺候著研磨,卻又忽見少奶奶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清淚,一時又怔得說不出話來,還沒想起來如何解勸,又見她扔了毛筆,也顧不得那紙上的字墨跡未乾便爬上去嗚嗚的哭了。
柳雪濤一哭,紅袖立刻就慌了,慌忙上前來跪在柳雪濤跟前,勸道:“奴婢萬死,若有錯處請少奶奶重重的責罰,請少奶奶千萬莫哭壞了身子……”
旁邊的兩個小丫頭見狀,一時也嚇的跪在紅袖身後跟著認錯解勸。
柳雪濤反倒不好意思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哭著嘆道:“我心裡難過,卻不管你們的事,你們都下去吧。”
紅袖哪裡敢下去,卻又不敢再勸,於是回頭給那兩個小丫頭使了個眼色,小丫頭會意,便悄然起身退出去,一個守著門口,一個去旭日齋找紫燕和碧蓮。
紅袖便慢慢的起身,拿了一塊乾淨的帕子遞給柳雪濤擦淚,又勸道:“少奶奶是個既明白又要強的人,這會兒哭的這樣傷心,想必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奴婢不明就裡也不敢深勸,只求少奶奶千萬保重身子。大少爺今兒剛離了家,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少奶奶拿主意呢。若少奶奶病了,這家裡可怎麼辦呢?”
柳雪濤聽了紅袖的話,便擦了眼淚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很是,我不過是想起了父母一時心中鬱結,所以才掉了幾滴眼淚。這會兒我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坐一會兒也就走了。”
紅袖忙福了福身應了個是,又說:“少奶奶且坐,奴婢跟您端杯熱茶來,再叫小丫頭打了熱水來您洗把臉。”
柳雪濤聽這丫頭果然周到的很,便把之前對她的成見收起來,重新打量了她一眼,點點頭,淡淡一笑。
紅袖慢慢的退下,柳雪濤看著她淡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廊簷下,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不在家,盧俊熙 每回徹夜讀書都是這丫頭貼身伺候的事情來。之前她也想著,若這丫頭有非分之想便尋個理由把她打發出去,如今且看她的行事,心中又隱隱的不捨起來。
可無論如何,自己都無法接受與人分享一個男人的事實,遂心中更為糾結,於是重重的嘆了口氣,便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步。
紅袖端了茶進來,見柳雪濤又彷徨若失的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忙勸道:“少奶奶,喝口熱茶吧。”
柳雪濤再看這丫頭一眼,轉身在窗下的矮榻上坐了,接過那菜來放在唇邊輕輕的聞了聞,卻並不急著喝,又問紅袖:“你在這書房裡伺候有多長時間了?”
紅袖是個靈透的人,事實上之前王氏選上來的幾個大丫頭都是極為聰明的。只是之前王氏話裡話外的意思是這幾個丫頭早晚都是少爺的屋裡人,所以她們的父母便都不敢私自做主婚配,只等著主子給一口信兒,何時收了她們或者做妾,或者做通房。
只是這些日子紅袖每每想起自己的終身,都不以為少爺和少奶奶會把自己留在屋裡使喚了,又加上今兒柳雪濤剛剛莫名其妙的哭了那一場,這更丫頭更是多了個心眼兒,於是忙跪下回道:
“奴婢在書房伺候了四年了。之前是和碧蓮一起,後來大少爺娶親,大奶奶便把碧蓮調去跟著少奶奶了,這裡便只留下奴婢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