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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是歡快的,有時候是嬌嗔的,有時候是哭泣的。她總是出現在花中一閃而過,喚著他阿楚。
他知道她是裝的,她不僅裝傻,她的害怕她的哭泣都是裝的。
她哭得膽顫心驚,身體抖得越發厲害。
程禹窺從公冶楚那一瞬間的遲疑之中窺視出什麼,他用眼角的餘光認真看了裴元惜一眼。此女長得確實難得,就是傻了點。
「公冶大人果然是憐香惜玉之人,這小美人長得還真不錯,只可惜有點傻。沒想到公冶大人喜歡這樣的傻子,怎麼不叫東都城的貴女們扼腕。」他玩笑著,睨向那些柳衛,「你們還不讓開,難道真想看到小美人脖子開花」
柳衛們在等待公冶楚的指示,顯然他們也拿不準自己的主子是不是喜歡裴元惜。
「放開她,你可以走。」公冶楚冷冷道。
「公冶大人莫不是也把我當傻子,我若真放開這個小美人,你如果反悔怎麼辦?」程禹哪會相信,更不可能放掉手中的籌碼。
公冶楚冷道:「你有選擇嗎?」
程禹當然沒有選擇,他能賭的只有公冶楚是不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很顯然他不敢賭,因為他不相信公冶楚。
他手中的匕首已經貼在裴元惜的面板上,他的氣息靠得更近,那溫熱的氣息令人厭惡。「其實呢,如果死之前能有美人相伴,也算是不枉此生。不過我對做鬼興趣不大,美人也還是活的好。」
他們在對峙的時候,裴元惜已經止住哭泣。她翻著眼睛往上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偏偏她看得極為認真,渾然忘記自己還在程禹的匕首之下性命堪憂。
人皆有好奇之心,亦會莫名其妙地從眾。
她看了一會之後,有百姓也跟著往上面看。一個往上看、兩個往上看、三個往上看……許多人同時往上看。
天上有什麼,誰也看不出來什麼名堂。不過是日頭和幾片雲,還沒有前些日子的天氣好。他們就這麼看著,恨不得把天看出一個窟窿來。
裴元惜不收回視線,那些人也一直盯著看。幾個柳衛也往上看去,就連公冶楚的眸光也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
程禹心生疑竇,一雙眼陰沉沉的。
在聽到裴元惜奇怪地「咦」一聲之後,他終於沒能忍住也抬眸往上看。就在這轉瞬即逝的剎那之間,一隻細小的冷箭射中他的手臂,他吃痛地手一軟。
裴元惜身體往下一縮,然後順勢滾到一邊,而程禹在第一時間沒能抓住她之後便知大勢已去。他喊出一句什麼話,只見賣菜的老漢和幾個百姓將他擁護住。
他們妄圖殺出一條血路撤離,公冶楚和柳衛們步步緊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邊,沒人注意到那買糖葫蘆的婦人方才趁亂移動,已經來到裴元惜的身邊。
「救命!」裴元惜情急之下大喊,用手擋住婦人攻勢。
婦人極為大力,只聽得一聲脆響,她手上的玉鐲應聲而碎。
玉鐲救了她的命,那婦人一招不成第二招緊跟著攻來。寒光近在眼前,她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時一隻冷箭隔空射來。
婦人手裡的兇器掉在地上,然後倒在地上瞪大雙眼死不瞑目。婦人的背上是一隻冷箭,箭正中婦人的要害幾乎完全沒入。
她是第一次親眼看著死人,人就死在她的面前。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她知道此時不是害怕的時候。
沈氏不知何時爬過來,渾身發抖地緊緊抱著她。她聽到有人說賊人全抓住了,看到柳衛們遠去,然後那個玄墨的身影跟著消失不見。
她好像感受到那人臨去前似乎回望過來,離得太遠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約摸是極深沉極冷漠,總不會是愧疚。
在他眼中,她的命宛如草芥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