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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14歲之後,餘振南基本上就是林孟商的另一個爹——或者說媽。
餘振南比他早回國一年,現在在師範大學任教。這人之前是個不婚主義者,深受柏拉圖和康德等先賢的影響,打定主意不踏入世俗婚姻。結果回國之後在一個畫展上遇到祝隨月,立刻把自己之前的人生觀拋到了九霄雲外,戀愛結婚的速度比子彈出鏜還快,剛好趕上林孟商回國給他做伴郎。
以兩人這十幾年的交情,林孟商替他照顧一下懷孕的老婆,實在不算什麼大事。
「不過也好,」祝隨月向後仰著靠在沙發上,神情很疲憊,「有個人陪我說說話。」
祝隨月算是林孟商心中事業型女性的典型代表,幾乎每次看到她都是意氣風發瀟灑自如。她和餘振南算是晚婚晚育,兩人三十五歲結婚,當時祝隨月已經在一家中級律師事務所做到合夥人的位置,在資本市場領域混得風生水起。她現在這種狀態相當反常,讓林孟商不由得皺起眉頭。
難道說婚姻真是女人的墳墓?
「你心情不大好?」林孟商說著很明顯的廢話,他實在沒有安慰人的口才。
「有點吧,」祝隨月說,「遇到了糟心的事。」
「工作上出了岔子?」
「有一個境外發債的專案,」祝隨月說,「這塊之前一直是我在負責,結果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跟客戶說了我懷孕的事,對方一聽立馬要求換人。這種事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兩次了,我又沒請孕假,結果在所裡跟死了似的,那我照常上班的意義在哪裡?」
林孟商思考了半天,最後只能說一句:「國內大環境對職業女性太惡劣了。」
「這真是我畢業以來最抑鬱的幾個月,」祝隨月用手揉著太陽穴,「我最近總是冒出一些不好的想法,說出去肯定被人噴死。」
林孟商有些緊張地看著她:「怎麼了?」
「我有點怨它,」祝隨月指了指隆起的腹部,「自從我懷孕之後,所有人都預設我的生活從此之後就會圍著它轉,好像我的職業生涯會因此告一段落,好像我的工作能力被一個孕婦的身份否定了,雖然兩者根本就不衝突。我知道不是它的錯,但我還是覺得它在拖累我。你看,作為一個母親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覺得這想法很正常,」林孟商說,「你作為一個獨立個體,覺得自己的權利因為另一個個體的存在遭受到了損害,由此產生了負面情緒,這是很自然的事情。與其說是自私,不如說是情緒上的正當防衛。」
祝隨月睜開眼睛,很驚奇地看著他:「你還說你不會說話。」
「我是真不會。」
祝隨月嘆息著搖了搖頭:「你怎麼到現在還是單身,我真是搞不明白。」
「為什麼所有人都問我這種問題?」林孟商微笑著看她,「而且你是最反對愛情至上的那種人。」
「雖然我從來不把感情當成必需品,」祝隨月用手肘撐著沙發墊,微微側身看著他,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也顯得很有氣勢,「不過到了我們現在這個階段,事業穩定,生活也富足,就會想找一個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快樂。雖然婚姻鬧心得很,不過要是真的遇到了那個人,在鬧心裡還是能得到一點滿足。」
「你們是真的很般配,」林孟商說,「在見到你之前,我都想像不出他能和什麼樣的人結婚。」
「他是個奇葩,」祝隨月附和著說自己丈夫的壞話,「不過我也是。」
林孟商想起餘振南曾經說過的逸事,成年那天吹生日蠟燭的時候,別人許的願望大都是「高考順利」或者「考上理想大學」,祝隨月許的願是「世界和平,消除飢餓」。
大學畢業之後,她還真去非洲待過一年,在國家對坦尚尼亞和尚比亞的援建專案裡當志願者。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