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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找到那種開拍前就特激動的感覺,或者感覺到這會是個有魅力的作品。
《星》:有魅力的作品一定是不完美的作品。
顧:電影畫面追求視覺上的美,但並不能簡單地說是一種絢麗的色彩。一部電影是一部完整的作品,在它的完整性裡面,畫面可能是灰暗的、很低沉的色調,因為那部電影敘述的是這樣一個故事,描述的是這樣一種情緒,總之,這是一種和諧,但它一定不是一種完全的和諧,完全的和諧就沒有魅力了。當然,不和諧就更不具備魅力。在這種和諧和不和諧之間有一種小小的區域值,我覺得特別美。比如唱歌,如果你按樂譜唱得特別整齊,音準節奏全都對了,其實未必好聽。但是,如果你能把它唱準,然後又能把它唱得不準,它就會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如果你讓一部作品太完美了,完美之後人會覺得一件事情已經完成了;但是對於一個有魅力的作品,它有一些缺陷,這從情感上就有趣了,它就有一個互動,讓觀眾有一種參與感。
《星》:這些話聽起來感覺你自相矛盾,因為你的攝影是追求唯美的,而且你的攝影在80年代創造了一種像攝影造型那樣的電影畫面,就是那種完善的美,後來許多人試圖顛覆那種模式,他們現在把畫面搖來搖去,故意讓它看起來有些粗糙。
顧:沒有矛盾,就我個人而言,我是個唯美主義者,我希望美能夠變得更純粹、更濃郁、更具感染力。但是,我剛才說的是電視的風格,其實我拍過的電影風格也是各不相同的。
《星》:攝影對你來說只是一門手藝吧
顧:是擇業手藝吧,因為它可以養活我。
《星》:這麼謙虛,可是別人都把電影說得天花亂墜的。
顧:不是謙虛,是有點納悶兒,其實拍電影對我來說是最有價值的,許多人都能把自己做的事說成是一件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但我做不到。
《星》:你在鏡頭前和鏡頭後看生活是不是一樣的?
顧:在鏡頭後邊不一樣了,鏡頭後邊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生活中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人。在鏡頭後有許多審視和分析,可是在生活中我經常發呆、發愣,這是我最愜意的時候。被別人發現了,他們就在我面前伸一個手指晃來晃去,其實我那時候特不願意從發呆的幸福狀態中出來,不願意被叫回到現實裡去。
《星》:你對色彩有什麼偏好嗎?
顧:我喜歡那些忠厚的色彩,那些簡單而永恆的色彩。色彩其實是人的情緒的一種投射,在不同的心境下人又需要不同的色彩。但是總體來講,我對色彩太敏感了,對那些特別濃郁的色彩一下子有點招架不住,受不了,所以我需要特別小心,比較多地去欣賞溫和、忠厚的色彩。
顧長衛對話錄(二)
時間:2006年3月
地點:北京顧長衛工作室
《星》:自從《霸王別姬》在美國獲獎以後,你就被好萊塢接受,一半的時間在好萊塢,一半的時間在中國。這兩邊的區別是什麼?
顧長衛 那一場關於孔雀開屏的的回憶(3)
顧:大同小異,就是那邊太商業化了,這邊太藝術性了。也許是我們太受以前的束縛吧,本來電影沒有那麼大的意識形態的魅力,別太嚴肅了。好萊塢片子的成本都很大,所以在創造氣氛的時候,用的手段和方*更多,可能性也更大。好萊塢的電影工業也太發達了,一切都是那種固定的商業模式,流水線式的。其實電影應該是商業和藝術各佔一半,商業特別擴大的時候,藝術就缺乏;藝術特別擴大的時候,觀眾就可能看不懂,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在好萊塢,只有像斯皮爾伯格這樣極少數的導演能自行決定進度,拍30天還是拍200天他可以說了算———因為他拍的每一部電影都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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