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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這些人就這樣化成煥兒那條麻繩上冰冷的繩結,連個姓名都道不出,可他們亦有父母親人,在家中執著而期盼地等待他們回去。
姝娘試著改換了藥方,雖又拖了些時候,可婆婆和屋內其他病患的病情依然日益嚴重起來。
不過五日,就接連有六七個人被抬走掩埋。
夜間,姝娘幾乎沒有歇息,只在昏暗的燈光下,翻來覆去研究賀嚴給的那本醫書,少頃,她又將書冊翻回到某一頁,將視線落在一處,咬著唇,定定地看著。
裡頭能試的藥方她幾乎都試了,除了一個,那藥方中有一味藥姝娘不敢輕易嘗試,因那藥藥性烈,用得好了,或能救人,可用不好,就是一味徹頭徹尾,能隨時致人喪命的毒藥。
姝娘遲疑了許久,一直沒敢下決心用。
可按那婆婆的情況,似乎也在這一兩日了。
姝娘輕嘆了口氣,翌日天未亮,就按書上的方子稍作調整煎了藥。
婆婆已病得幾乎說不出話,人本就瘦削,不過幾日,兩頰枯瘦,眼窩凹陷,遠遠望過去,整個人如同一具骷髏一般可怖。
姝娘只輕輕一用力,便將人抱坐起來,遲疑了一會兒,在她耳畔問道:「婆婆,我煎了碗藥,只是這藥藥性烈,我也不知是否有效,就怕……您,願意喝嗎?」
靠在姝娘懷裡的婆婆艱難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兒,只能撐著氣力,上下點了點頭。
臨到快死了,只要能抓住一線希望,其餘的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姝娘這才敢用湯匙,一勺勺餵給婆婆喝,可她幾乎連吞嚥的氣力都沒了,餵半勺流半勺,一碗的湯碗,只勉強喝下去小半碗。
扶著婆婆睡下後,姝娘幾乎一整日都守在她身側,晚間又努力餵了一回湯藥。
她沒回房中睡,夜裡取了根薄被在婆婆身側倚著牆閉眼歇息,卻毫無睡意。
她好想他!
她來到豫城已一月有餘,因整日忙碌,幾乎沒有工夫去打探城外的訊息,只零星聽說,夏軍來勢洶洶,昌平軍打得十分艱難。
姝娘抬眸望向窗外的圓月,始終浮躁懸起的心難得平靜了一些,可垂眸瞧見一動不動的婆婆,又緊張地伸出手去往她的鼻下探去,直到感受到微弱的氣息,才緩了口氣。
一夜間,她反覆這樣的動作,直到過了子時,才忍不住靠著冰冷的牆面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耳畔縈繞著叮叮噹噹的瓷碗碰撞聲響,她努力地睜開眼,只見煥兒扶著婆婆正在餵她喝米油。
見姝娘醒來,她詫異道:「夫人,可就奇怪了,昨日看這個婆婆像是熬不到今日早上了,我連抬架子的人都喊來了,沒想到過來一看,這婆婆氣色竟是比昨日好了些。」
聽得這話,姝娘慌忙抬起婆婆的手,把了把脈,脈象果真比昨日平穩了許多。
可她不敢高興得太早,因這段日子以來,並非未見過這般情況,又是迴光返照也不一定。
她繼續給婆婆服同樣的湯藥,直到第三日,見婆婆咳血的次數少了,也漸漸有了說話的氣力,才大著膽子給屋裡其他病人用,並且託煥兒將這個藥方帶給林太醫和顧大夫,特別囑咐了要注意那位藥性烈的草藥,萬不能添多。
婆婆年邁,身子底本就弱,恢復得自然也慢些,屋內有些年輕力壯的,喝下藥三四日,便能教人攙扶著下地了。
見他們身子漸好,姝娘又開了補血益氣的方子,幫他們養著。
原死氣沉沉的疫館,終於有了歡聲笑語,那些半隻腳踏進黃泉路又被硬生生拉回來的病人都忍不住跪在姝娘面前磕頭,連聲道謝。
大抵過了十日,婆婆也能坐起來自己吃些東西了,她顫巍巍地端著湯碗,喜極而泣,哭了好一會兒,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