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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如水,一點也沒有醉的跡象,倒把他給嚇了一跳。她那磕著圓印子的臉一本正經,水靈靈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望著他,說:“到底是不是騙人的啊?”
他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究竟是醉還是沒醉?”
她眉眼一彎,眸中的清明又迅速退去,如一輪淺淺的月徜徉在水色裡,看不清真正的光澤。然後頭一歪,真的睡了過去。
段朗月搖頭一笑,只是這一笑才剛浮現在臉上,便又迅速退了下去。他低頭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神色不明。“小東西,你不懂。”你不會懂,若要成事,任何謊言都不為過,任何欺騙都不過是為達目的的手段。若哪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記得恨我。
他一手攬著她,一手舉起酒罈,輕輕飲下,心頭暢闊,朗朗浩然。
等駱小遠醒來的時候,早已皓月當空。
段朗月說得沒錯,此地的夜景比起白日來,更為動人。夜風徐徐,吹散了湖中的月影,白天盛開的花朵全部偃旗息鼓,唯有荷香浮動,嫋嫋醉人。遠處的山水像是凝在霧中,被定格成一幅上佳的水墨,偶有繁星閃爍才驚覺水墨畫的真實。近處湖光粼粼,蘆葦飄蕩,許多螢火蟲恣意地飛來飛去,毫不懼人。
天上的月亮很朦朧,駱小遠的眼睛也很朦朧,總覺得整個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色。除了腦袋有些疼痛外,一切都完美得不真實。
“醒了就別賴在我的腿上了,很麻。”
駱小遠騰地坐直身子,看了看身後的段朗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酒好是好,可惜酒勁大得很,我這麼好的酒量都醉了,下次再喝。”
他瞥了她一眼,低頭撫平被她壓皺的衣角,笑道:“哪有下次?你真當無情婆婆的酒是廉價貨,隨隨便便就能飲到的?”
她想了想,問:“那婆婆是誰啊?怎麼一個人住在這裡?”
“這裡不好嗎?與世無爭,許多人求都求不來。”
“好雖好,可是……”她皺著臉,一副想不通的樣子,“一個人多孤單啊。”
他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冷笑了一聲,“孤單?若在一個地方生活了十年以上,你就習慣了。”他似乎想到什麼,壞笑著湊到她耳邊,指著不算很遠的山,問道,“你知道那是哪裡嗎?”
駱小遠有種不好的預感,可還是搖了搖頭。
他在她耳後根吹了口冷氣,“亂葬崗。”
她嚇得跳了起來,使勁搓了搓涼颼颼的耳後根,瞪眼,“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麼?”
他盯著她,卻沒有笑,只是淡淡道:“亂葬崗埋著的大多是無家可歸之人,他們在陰寒之地待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你說他們孤單嗎?再孤單的日子都有盡頭,習慣了便再也不會有感覺了。你覺得他們會孤單,不過是你同情心氾濫,可你願意去陪他們嗎?既然不願意,就把你的同情收起來。”他有些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呵欠,“晚了,回去吧。”
他拍拍衣服站起來,率先向外邊走去,靴子踩在橋上的聲音在夜間聽來分外寂寥。
駱小遠皺了皺眉頭也跟了上去,又問:“無情婆婆為什麼不允許別人叫她婆婆?”
段朗月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也許是怕老吧。”
“……”都是怪人。
快到衙門後院的門口時,駱小遠糾結著是不是該叫他從那價格貴得嚇死人的龍門客棧搬出來,可她尚未開口便聽見他說道:“到了。”
她抬頭一看,果真是到了。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到底還是沒說出口,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打算進門去,卻被他倏然拉住。
“忘憂酒雖好飲,卻也是酒,你今日喝了這麼多,明日醒來必定會頭疼。睡前記得喝些醒酒茶,會舒服許多。”
她怔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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