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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我的那個司儀,我側過頭,看他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宛若挺屍,氣場卻足夠冰冷和強大。
他在城下高高舉起一隻手,指尖顫動。我希望他的表情是真如我所願幻滅了一下,也許表明他還是有些在乎我的。
僵立片刻,他面色一動,代表攻城命令的手就要揮下!
“等一下!”我大吼。
他果真停住。
我回頭對司儀說:“我不想死。我想同我皇兄說幾句話。”
司儀看了看形式,估計我站在重兵圍困的城牆一角是插翅也難飛,便放開了我,允許我上前幾步。
於是我吃力地走上前,深吸一口氣朝百萬雄兵前氣宇軒昂的他笑道:“皇兄,我知道,我們黎唐處於極北之地,苦寒貧瘠,我們不打仗,就會有人餓死。我們不去爭不去搶,就會有吃不飽的人民起來造反。再賢明的主君也無法讓北地變得肥沃……所以,大臨是一定要打的。”司儀和我身後的守軍聽著覺得不對了,便有人上來拉我。在拉扯間我仍舊死死地看著他的眼睛,勉力笑道:“城破之後,請將我的碑建在黎陽河邊,面對郢南。我想要一直看著南方的萬畝金黃,看我黎唐人民的富足與安樂。我的人民再也不會餓死,黎唐的江山千秋萬代!”
在一片混亂與驚叫聲中我只感覺有風穿過我的身體。我自由了。
皇兄……你來接我了啊。
其實我只是想要自欺而已。我告訴自己他是因為我才沒有下令攻城,即使我可以想見他的下一個動作是一手淋漓揮下,萬箭洗禮城牆。我知曉他的取捨,就如當年,就如現在。但我不願相信。我欺騙自己是他為了我無法攻城,因此我跳城相迎……而非我在他心中被犧牲掉,死於亂箭之下。
讓我這樣一個可悲的人……就這樣自欺欺人地死於牽強的幻想之中吧。
原本一切到這裡就該結束了。不過既然是在夢中,自然就與現實有些不同。
繼我從那十丈城牆上一躍而下之後,世界昏黑,但我仍有知覺,我感覺一雙手抱起了我,一步一步地挪動著,就像十年前他將我迷倒之後雙手攬抱著我走過十丈紅毯,將我交給敵國的司儀那時一樣。一步一步,踏過屍山血海,帶我登上那九重寶座。
我知曉他其實在乎我,只不過他這個人,寧願自己千刀百剮的痛苦,也不會為一己之私耽誤國運分毫。他抱著我在王座上撕心裂肺地痛哭,卻絕不後悔之前的任何決定。
我討厭這樣的懷抱,這麼堅硬這麼冰冷,這麼絕望和窒息。
夢境結尾是那次歸位後我與靜初的談論,她聽完後大讚我跳城壯舉高風亮節,最後精闢地總結道:“千萬不要愛上那樣一個讓你驕傲又讓你絕望的人。”
倏然驚醒,一夢十寒。
“你醒啦。”暗紅色床簾,暗金色鏤空雕花,床邊一清麗少年低頭看我,表情有點複雜。
我還沒來得及理他,注意力就被一邊古雅的琴音吸引了過去。那琴音悠遠又夾雜著隱痛,我胸口一鈍痛,眼眶熱得莫名想要落淚。
我掙扎著坐起來,偱著琴音看過去,只見暗色調大堂正中的暗紅古琴前端坐的那一男子,一身漆黑長袍鋪展,袍腳和袖角盛放著妖妖灼灼的血色滄海花。彈琴的姿勢專注而端莊,側臉輪廓無懈可擊。
時過境遷,那人仍舊宛如一潑沉寂的墨跡,獨立於時光以外。正是魔君長譎。
宿命冥冥中閃過,莫名其妙地,我開口說道:“我記得你。”
話音剛落,那邊尖銳的一個短音呲啦一響,竟然雙弦齊斷。長譎緩緩轉過頭來瞧著我,一張臉蒼白如雪,雙眸卻黑得無底。他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什麼,反倒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君上!”立在我床邊的清麗少年切切喚了一聲,便撲過去扶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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