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月之後,縣鍾長鳴(第1/2 頁)
城郊。
張順義站在土丘之前,眼神空洞無比。
按照大慶律法,嫌犯若未能得證清白,後人不得戴孝,不許設靈,不可立碑。
張有德的歸宿,只能是這樣一個光禿禿的墳包。
事實上,張順義早就覺得父親有問題,總是在深更半夜低聲自語,第二天又矢口否認。
可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是私藏邪書這種死罪!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張順義完全無法理解。
“順義。”
一個身影出現在張順義身邊。
“許兄?”
張順義偏頭,看清來人後雙目終於有了焦點:“許兄…我父親他,他真的犯了死罪嗎?”
“你都知道了。”
許崇幽幽一嘆。
“張有德私藏邪書被告發,於畏罪潛逃的途中,被許青天率眾圍殺於黑水塢。”
張順義平靜的敘述著,好像自己是個不相干的外人一樣。
“你信麼?”
許崇問道。
“如果是你的話,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你的命令一定是活捉。”
張順義回答道,又問:“所以我問,家父真的犯了死罪嗎?”
“我只能告訴你,目前並沒有查到切實的證據。”
許崇說完頓了頓,道:“至於他是怎麼死的,無論你信不信,我並未親眼見到。”
“我信。”
張順義說的毫不猶豫,接著又自嘲一笑:“大概整個滄瀧縣,只有你還值得我相信了。”
“嗯?”
許崇眼神一凜,聽出來了不對勁。
整個滄瀧縣只有自己可信?
那夫子呢?
“有人跟我說,整個滄瀧縣能殺死我父親的,只有三個人,縣尊、主簿、教諭。”
張順義毫無保留的直言相告,然後苦惱的搖了搖頭:“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這句話是真的。”
“……”
許崇沉默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在天亮之前,有人將張有德的死推到王鶴之頭上,連同武道的秘密一起告訴了張順義。
天亮之後,知見障發揮作用,張順義忘掉了大部分的內容,只記得那三個目標。
這三個目標裡,吳文景跟周澤很輕易就能排除,唯一的懷疑物件只有王鶴之。
很明顯,這是吳、週二人的又一個陰謀。
然而可惜的是,許崇即便猜到了又如何?
他依舊什麼都不能做,不能說。
只能沉默。
“許兄。”
張順義深吸了口氣,道:“我打算離開滄瀧。”
“離開滄瀧?”
“去章華府城,備考鄉試。”
張順義揚起嘴角,有些牽強的笑道:“你已經當上了典史,作為同窗知交,我豈能落後太多?”
“也好,對你來說,科舉才是正途。”
許崇沉吟片刻後點了點頭,“銀錢方面不用擔心,許府賬上還有不少……”
“別,許兄不屑的花用卻推給我,這是什麼道理?”
張順義開了個玩笑,道:“放心吧,我是早你一年的廩生,有朝廷養著,餓不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許崇也沒再強求。
二人就此沉默。
一直到分別,誰都沒有再開口。
張順義走後,許崇在張有德的墳前站了很久。
他並不否認是自己逼死了張有德,但同時他也並不覺得就愧對了張順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