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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構思或動筆寫文章。有不少會,講話空話廢話居多,傳遞的資訊量卻不大,態度欠端,話風不正,哼哼哈哈,不知所云,又佐之以“這個”、“那個”,間之以“唵”、“啊”,白白浪費精力,效果卻是很少。在這時候,我往往只用一個耳朵或半個耳朵去聽,就能兜住發言的全部資訊量,而把剩下的一個耳朵或一個半耳朵全部關閉,把精力集中到腦海裡,構思,寫文章。當然,在飛機上,火車上,汽車上,甚至腳踏車上,特別是在步行的時候,我腦海裡更是思考不停。這就是我所說的利用時間的“邊角廢料”。積之既久,養成“惡”習,只要在會場一坐,一聞會味,心花怒放,奇思妙想,聯翩飛來;“天才火花”,閃爍不停;此時文思如萬斛泉湧,在鼓掌聲中,一篇短文即可寫成,還耽誤不了鼓掌。倘多日不開會,則腦海活動,似將停止,“江郎”彷彿“才盡”。此時我反而期望開會了。這真叫做沒有法子。
我在上面拉雜地寫了自己七十年的自傳。總起來看,沒有大激盪,沒有大震動,是一個平凡人的平凡的經歷。我談的治學經驗,也都屬於“勤捉”之類,卑之無甚高論。比較有點價值的也許是那些近乎怪話的意見。古人云:“修辭立其誠”。我沒有說謊話,只有這一點是可以告慰自己,也算是對得起別人的。
一九八八年十月二十六日寫完
上面的自傳是一九八八年寫成的,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年了。在人生百年中,十年是一個不短的期間。時移世異,人事滄桑,今天的我已經非復當年之我了。現在中央黨校出版社要出版我的《牛棚雜憶》,希望能附上我的一篇自傳,使讀者能瞭解牛棚裡的季羨林究竟是何許人,並且建議就用上面這一篇,再加上點延續,一直寫到今天。這個建議是合情合理的,我準備採納。
但是,仔細一琢磨,卻有了困難。上面這一篇是有頭有尾的。如果在尾巴砍上一刀,狗尾續狗,難免不倫不類,不像是一篇完整的文章。考慮再三,決定保留上篇的完整性,再補上一個下篇,看上去,同樣是完整的。
一九八八年是一個什麼樣的年頭呢?改革開放的政策已經實行了十年,取得了異乎尋常的成功。經濟繁榮,人民歡樂,知識分子這一個解放後歷屆政治運動都處在捱整的地位上的社會群體,現在身上的枷鎖砸掉了,身心都感到異常的歡悅,精神又振奮了起來,學術界和文藝界真是一派大好形勢。我自己當然也感覺到了這種盎然的春意。雖然早已過了退休的年齡;但是,學校決定我不退休,我感到很光榮,幹勁倍增。不似少年,勝似少年,怡怡然忘記了老之已至。我雖然已經沒有正式的行政工作,但是社會工作和社會活動,卻是有增無減。全國性的學術團體中我被選為主席、會長或名譽主席、會長的有七八個之多。至於理事之類,數目更多。不顧不問的顧問,一個團體的或一部書的,總有幾十上百個,確實數目,只有天老爺知道,我個人是搞不清楚的。大型叢書,上千冊的,上百冊的,由我擔任主編的,也有三四部。至於電視採訪,照像錄音,也是常事。幾乎每天下午都是賓客盈門。每天接到各式各樣的來信也有多封。裡面的請求千奇百怪。一些僻遠省份青年學生的來信,確實給我帶來很大的快樂。我從內心裡感謝這一些天真無邪的青年男女學生對我的信任。一位著名的作家,在自己的文章裡提到我,說我每信必覆。這卻給我帶來了災難。我哪裡能做到每信必覆呢?即使我什麼事情都不幹,也是做不到的。我只能讓我的助手和學生代覆,這難免給一些男女大孩子帶來了失望。我內疚於心,然而卻無能為力。
第五部分
第78節季羨林自傳(6)
我寫這些事情幹什麼呢?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告訴讀者我現在生活和工作的真實的情況;如果我有不周到的地方,請他們體貼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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