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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見慣自然不怪了,為商旅必經的主要重鎮,美如唐寅筆下山水畫的樓蘭,猶似先人遺落的仙地,靈秀彙集、川淨水清,多一分太豔,少一分太淡,每一位路經此地的過客都會驚豔其慧麗,不免多盤桓數日。
由於位處大宋邊境的一小國家,不屬於大宋所有卻保持友好的貿易連繫,所以南貨北藥材大多在此進行交易,這裡地處偏僻,尚稱安康,至少連年的烽火戰爭未波及至此,是群雄環伺下的一處淨上。
只是……
不管再怎麼政功安泰,貧與富的差距仍然存在著,衣著華麗的富家夫人乘轎而行,路旁的乞討小手紛紛靠近,髒汙的臉龐有著對富裕生活的傾羨和希冀。
人群中誰也沒注意那塊歪歪斜斜的小板子,風稍微輕搖似要滑落般,一隻不見生肉的瘦胳臂勉力支撐著,好像只要有人輕輕推那麼一把就會倒地不起,隨即消失在漫漫黃沙中。
“賣身葬……父?”
是這個意思吧!
不正的字型有如鴨子滑水難以辨認,若是沒點見識的人還真看不懂上頭寫了些什麼,當是孩童隨筆的塗鴉,一時好玩罷了。
但是破舊的木板上多了一隻手可就引人注目了,起碼一位打扮怪異的姑娘突然停下腳步,盯著搖搖欲墜的板子看了老半天,還故意用腳撥了撥,確定板子後頭是否真有個人。
她不只一身黑衣黑裙還用黑鬥帽罩著,這人若不是一臉麻子便是醜不堪言,還沒近她身半步就先感受到一股寒氣迫人,死氣森森給人一種退避三舍的感覺,生怕染上不潔之物。
原本還有善心人士憐憫賣身女的可憐處境意欲伸出援手,可是她這樣一站大家沒二話的往後退,然後自掃門前雪的做買賣去,一眼也不敢多瞧。
“這位姐姐你要買我嗎?我很會掃地又勤快,還會補破衣服和抹桌椅,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爹說我最乖最聽話……”小姑娘一想起已開始發臭的親爹,眼淚忍不住盈眶。
爹?
看著拉住裙襬不放的汙手,不見容顏美醜的姑娘微顰起眉,心想著有多久沒想起那對不負責任的爹孃,她幾乎都快忘記他們兩人的長相。
不是她天生冷血絕情不念親恩,而是他們先“拋棄”她們姐妹四人,根本末盡做父母的本份,很難讓人把他們牢牢記在心坎,而她從來就不是個孝順女兒,能記得有個嗜酒如命的老爹算是很了不起。
“姐姐,你買我好不好?我不吵不鬧……”抽噎了一聲,看來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衣衫襤褸,用汙穢的袖口一擦噁心的鼻涕。“我吃的不多,真的,一天一餐給我一個饅頭就夠了。”
“一個饅頭?”她眼露疑色,略微分神的打量眼前瘦骨嶙峋的小身影。
小姑娘以為她嫌她吃得多不太高興,連忙改口半個饅頭也可以,她的胃口小小的不會恩將仇報。
“你多久沒吃了?”
一聽她這樣問,眼一紅的小姑娘像死了親爹一般嚎啕大哭,哭相悽慘彷佛一世孤苦伶仃,再也沒有人噓寒問暖的給與關注,她將流露街頭行乞,一輩子當個受人恥笑的小乞兒。
雖然她的實際情景確實如此,可是自從與她相依為命的父親過世以後,她一直堅強的沒在人前流淚,每天靠一點點水和難以下腹的野菜果腹,好不容易撐過六天。
明天就是爹的頭七了,而她連買香燭祭拜的銅板都沒有,不免悲從中來地大哭特哭。
爹呀!你死得太沒天理了,最少留點銀兩讓你的兒……呃!女兒衣食無缺,三餐有魚有肉不流落街頭,起碼先餵飽我再死也不遲。才幾天她已經忘了肉的滋味。
要是有人肯給她一頓好吃的填飽肚皮,她做牛做馬再所不惜,死也要賴著不放,當老祖宗一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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