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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箏沒像上輩子從打掃戰場的小卒做起, 十歲不到就跟斷肢殘骸為伍, 大靖的炮筒威力巨大, 一發下去只見塵土飛揚火焰乍起, 要等上一會兒, 送上天的血肉才會跟雨一樣落下來。
這樣的戰場非常難以清掃, 柴箏那些年曾經狠狠做過噩夢, 幾天幾夜無法入眠都屬常事,也幸虧她年紀小, 恢復地快, 否則一定會落下病根。
從前過往牢牢刻進了現在這副骨血裡,令柴箏跳過了正常人所需要的成長期,剛來到這方天高地遠的荒漠,就能撒歡的浪。
相比柴箏的自由自在,阮臨霜反而辛苦很多, 白天跟著柴遠道學兵法,晚上還會挑幾本醫書翻著研究,柴箏這會兒就會往床上一躺,充當個道具,任由阮臨霜扎幾針……
但小阮可能是先天不足, 對穴位力道之類的沒有概念,因此常常將柴箏扎得夜半慘嚎。
歸根結底,在這人煙稀少,四面荒蕪,還時不時有番邦騷擾的地方,就連阮臨霜的心境也開闊了許多,會哭會笑,偶爾也騎個馬,跟著柴箏去獵豺狼虎豹。
從前,阮臨霜只覺得時間過得太慢,要掐著指頭算自己多大,柴箏多大,這一年又會發生什麼大事,需不需要自己插手,但現在,阮臨霜又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每個隆冬臘月,能凍死人的光景,漠北十六州的荒野上就會燃起一堆一堆的篝火,放眼望去無邊無際,就算是下著雪,天空也能被照得通紅。
那些雪落在身上都是不凍人的。
到了這個時候,倘若戰事不吃緊,軍中就會有些假,柴遠道離不開,有時候趙琳琅會來,帶著阮玉璋的親筆信,有時候柴箏會跟阮臨霜一起回去,總歸一年也能見上一次面,看爹孃是否老了,看子女是否長大。
五六年的光陰只在眼前晃了一下就過去,柴箏已經從一介說要帶兵,就被人恥笑的娃娃,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先鋒官,柴箏這個名字在草原和荒漠上流傳,但凡提起,都要接一個「聞風喪膽」。
但柴箏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說書人的嘴裡就是個青面獠牙的妖怪,醜就罷了,聽說還喜歡吃人肉……直到有一天,阮臨霜從集市上買回來兩幅柴家父女的畫像,那簡直……
看一眼瞎十年。
總之保家衛國的將軍聲名不太好,這邊塞之地有嚇唬夜哭的孩子,都是說:「柴箏要來把你叼走了。」
「……」柴箏常常覺得自己牙口過好,四五十斤的小胖墩也叼得走。
又是一年開春,荒野上的風很烈,吹得沙塵迷人眼,柴箏埋伏在一塊壘起來的土包之後,身旁不遠處就跟著那位古板固執,能克小阮的斥候,而眼前是茫茫一片黃沙,夜色籠罩,月明星稀。
柴箏已經在這兒等了很久,她沉得住性子,手上扣著一柄短劍,整個人已經被風沙埋了半截。
忽然,一片安靜中傳來紛亂的馬蹄聲,方才還離得很遠,短短時間已經到了跟前。
柴箏伸出一隻手緩緩捏成拳,一道絆馬索猛地從黃沙裡面拉直,北厥各部都是草原荒漠上長成的強悍民族,所飼戰馬更是驍勇,就算是猝不及防這一下,仍是四匹中只攔下了三匹,還有一匹全身漆黑的彷彿流星,從柴箏的眼前一掠而過。
「收拾殘局,我去追!」柴箏話音剛落,整個人抖落風塵,倏地一下躥了出去。
「小……心。」斥候提醒地太慢,柴箏顯然已經聽不到了。
馬的速度非常快,遠不是個年輕姑娘能夠追上的,幸而柴箏也有後招,她這絆馬索一共設了三道,就算真的絆不住千里神駿,也能減緩它的速度,馬蹄如飛,還沒吃上第三道絆馬索,柴箏已經從馬脖子底下拽住了韁繩,隨後一使力,馬長嘶著停了下來,與此同時,柴箏翻身輕飄飄站在了馬頭上。
她居高臨下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