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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這些話,原本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柴箏這會兒連吃飯都只吃一半還要糟蹋另一半,能聽清楚幾個字就謝天謝地,要去理解諸如「死亡」和「離別」……太難了。
然而柴箏只是愣了一會兒,她點點頭,「我明白。」
從方才開始,柴箏就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
阮臨霜之前雖然堅強,卻有種強裝出來的意思,胳膊跟腿總有一個在發抖,也常語出驚人,但大多都是書上看見或父親教導的,很少用這樣屬於自己的口吻。
更何況柴箏還聽見了「英年早逝」這樣的字眼,她方才觀察了阮臨霜好一會兒,見對方面不改色心不跳,也不像是故意詛咒自己親爹。
倒像是接受這個事實很久了,因此能以平常心說出來。
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在柴箏腦子裡醞釀,她這會兒懊悔生前沒跟阮臨霜約定個什麼暗號,譬如兩人劃一套拳或是翻一把花繩,憑著對方屢敗屢戰的執著勁兒,喝了孟婆湯也能將對方認出來。
柴箏本以為自己先投胎,阮臨霜好歹活成個九十開外還漏尿的老太婆,然後才顫顫巍巍過奈何橋再成個千金小姐。
就當中這個年齡差,來世的自己當她半個老祖宗都綽綽有餘,就別相認了,省得別人說自己老牛吃嫩草……
然而上天偏偏以摁著柴箏打臉為樂,將她先扔到過去,就在柴箏剛以為自己能騙著四歲的阮臨霜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時,它老人家又將成年版的阮臨霜也扔了過來。
柴箏這會兒只能幹瞪眼,心裡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阮,」柴箏還是那副拖長尾音的軟糯腔調,但開口卻有幾分嚴肅,「我問你一件事,你別笑哦。」
她道,「你現在幾歲啦?」
柴箏說了一個長句,並且口齒清晰。
她跟阮臨霜之間大眼瞪著小眼,有種詭異的「認親」感正在蔓延。
阮臨霜反應比柴箏快一點,她想了想:「三十四歲。」
「怎麼你也英年早逝啊!」柴箏恨鐵不成鋼。
她攥著小粉拳一抬臉:「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我替你報仇!」
「摔死的。」阮臨霜一本正經,「山寨建得高,崇山峻嶺間飛鳥不渡,兩間房通常以細長竹竿相連,我年紀大了,腳一滑就摔下去摔死了。」
柴箏眨著眼睛,一邊消化阮臨霜提到的「山寨」、「飛鳥不渡」和「踩著細長竹竿通行」,一邊歪著頭問,「真的?你可不許騙我。」
這個軀殼與靈魂都讓阮臨霜打心眼裡覺得可愛,她輕輕笑了笑,「真的。」才有鬼了。
阮臨霜的確是從竹竿上掉下去摔死的,但不是因為腳滑,而是被人從背後推了一下,這件事說來窩囊,阮臨霜並沒有看清那人的臉,更窩囊的是她已經將趙謙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差一點就能將柴箏的頭骨帶回,與身體安葬了。
就這一樁,阮臨霜想瞞著柴箏。
緊閉的房門被重新開啟,這麼長的時間,兩個小姑娘之間就算有再多話嚼碎了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這會兒也該有了結果。
趙琳琅已經許久不見女兒,方才又只是在門口匆匆看了一眼,心中焦急,她攛掇著阮玉璋推開門,到現在才有機會將柴箏上上下下檢查一遍——
沒有缺胳膊少腿的,還是一個完整的柴箏。
「話說完了嗎?」阮玉璋走到床前,輕聲問臨霜,「你還是願意跟我走?」
阮臨霜堅定地點了點頭。
她與柴箏是可以重逢的,隔著生死,隔著數十年光陰都可以重逢,大靖王朝不過萬萬頃土地,此時別離他日縱使萬山阻隔,她阮臨霜也有決心可以平了山海。
而柴箏一手拉著自己的母親,一手扶著門框,眼睜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