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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頗有豔名。老鴇帶著她到洛陽來,打算賺大錢。怎知這京都地面,光憑臉子漂亮、床上功夫高超硬是不成。玉芙蓉講一口侉得不能再侉的山西話,加之五音不全,唱起小調來聽的人一身一身起雞皮疙瘩。在洛陽半年,一點也紅不起來,全仗著幾個山西客人捧場。她又戀上一個姓錢的小白臉兒,把別的客人統統冷落了不算,自己還倒貼,把金首飾換成了鍍金的銅棍兒。老鴇發覺把她吊起來打,她還嘴硬到底。末了兒姓錢的家裡發現自己的子弟不讀書天天嫖妓,把他也狠揍一頓關起來。這姓錢的偷跑出來,和玉芙蓉會最後一面,兩個人抱頭痛哭。玉芙蓉提議,兩人一起逃跑,姓錢的又不同意。又提議兩人一起上吊,姓錢的又不同意。原來他要和玉芙蓉分手,那玉芙蓉只得讓他走了,自己一個人繼續哭。正哭到準備抹脖子的節骨眼兒上,冷不丁來了一個人,是同班中最紅的姐妹。她嫌玉芙蓉哭天搶地打攪了自己睡覺,就來把她挖苦一頓,指出以下三點。第一,山藥蛋(這就是她們給玉芙蓉起的諢名)與她那姘頭勻屬切糕的棍兒,扔掉的貨。第二,如果她是要上吊,就請從速,不要半夜三更鬼哭狼嚎,不講社會公德。第三,如果不上吊,也請她及早回山西。像她這路土貨也到洛陽來賣,就叫做不知寒磣。
聽了這位紅極一時的名妓談的三點意見,玉芙蓉當下摔夜壺,打馬桶,發下誓言,說是不出十年,要你這婊子不及我山藥蛋腳下的泥。第二天她就和老鴇搬出去另賃房子住,打發人滿城貼招貼,上書:“山西山藥蛋來洛持壺賣笑,不講虛套,直來直去;晝夜服務,隨叫隨到;經濟實惠,十八般武藝無條件奉獻;童叟無欺,百分之一百無保留表演。夜資白銀五錢,特殊服務另議,小費隨意。熟客另有百分之五十特價優待。”這一貼她的營業額就直線上升,門前排隊,一天只睡三個小時。不出三年,攢了錢贖了身,轉向經營醬坊。三五年之內全城的醬坊都成了她的聯號,並且打入絲綢、藥材各業,發了個不能再發。這時去打聽那位錢郎,才知道此人中了秀才之後就得了肺結核死掉了。這山藥蛋卻是不同凡響,穿了孝去拜見錢家的家長,自願出三千兩白銀為嫁妝,嫁給姓錢的死人,為他守一世的節。那時錢家正窮得喝粥,聽說有此美事,感激得哭都哭不出,社會上也傳為美談。殊不知那山藥蛋已經養了十幾個小白臉,守的什麼屁節?三千兩白銀買個社會地位,成了士人的遺孀,地痞流氓不敢上門羅嗦。真是便宜得很。而後這女人就拿出大把的銀錢資助士人讀書,遇上出身高貴、家境寒微計程車族子弟,她還肯出幾萬兩白銀為他們活動官職。惟一的條件是誰要得她的資助,就要拜她為乾姐姐。到現在那錢寡婦年過四旬,由於保養得好,還如二十許人。她天天用驢奶洗澡,早上起來慢跑三千米,練太極氣功八段錦,嚴格控制飲食,所以比那二十五年前叫做山藥蛋時又漂亮了許多。她門下有乾弟弟三百,勸學館中鴻學巨儒無數。每年出一篇理論文章,或考證周公之禮,或評點諸子之非,闡發儒學,廢黜百家。每一發表,士林競相傳抄,登時洛陽紙貴。又有那勸學館文摘,每年三輯,勸學館詩抄,每年五輯,端的是字字珠璣,萬口傳誦。那些飽學之士除著文立說,還常常開庭講學,時不常的還要祭孔、祭孟,端的是熱鬧非常。錢寡婦包下全體費用,只換得那些人開講之前說上一句:小子今日在此升座開講,光大孔孟,榮耀斯文,全仗錢氏賢淑主婦之資助——這就夠了。
錢氏在關內關外有沃野千頃,園林會館百餘處。普天之下,大小商埠市鎮,全有錢記商號。她又有錢又有勢——那些乾弟弟個個權重一時。錢氏又有商船千艘,浮行於海洋之上;商隊駱駝幾千峰,行走於大漠之中。東到扶桑,西至英倫,南到爪哇,北至羅剎,到處開有分號。開著那麼大的跨國公司,她倒沒忘本,至今還在做那皮肉生意。在朝官員三品以上,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