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植纓(第3/5 頁)
還扭頭佯裝怒色。
“瓠花也叫夕顏,色白而芯淡黃,黃昏盛開,翌朝凋謝,悄然含英,又闃然零落,在我們家鄉那兒,可是隱喻著香消玉殞的薄命女子,我才不要它呢!”
曹植一聽急了,可見我說得有理有據,向來鑑草木無數的他忽而不自信了,但很快便找到了理由跟我辯解道:
“不是這樣的,阿纓,你瞧——南方多葫蘆花,喜光而不耐寒,遇霜即凍死。但是此花長於水中,依水而生,莖葉如蘭,分明喜陰,哪裡畏寒呢?兩花雖有相似形容,卻並不同屬。”
我笑道:“‘斬根削皮如紫玉,江妃水仙惜不得’,這花既是水中君子蘭,又是被你發現的,不如喚作‘水仙’好啦!”
“哎!水仙,水仙!這名字好啊,但渦河水中並無神仙故事——我倒是聯想到另一位水中仙子。”
“是湘妃嗎?”我牽著馬,不以為意地搭著話,可曹植接下來的話讓我身軀一震。
“是洛神。”
我呆住了,忽然反應過來,此時此刻在河畔邊與曹植暢談“香草美人”事,與曹植創作《洛神賦》的時間、地點、故事,都對上了。
於是我顫聲繼續問:“洛神?你說的可是洛水宓妃?”
“嗯。”曹植邊牽馬邊陷入深思,左手還隨性把玩起那一簇水仙。“宓妃是伏羲氏女,相傳溺死洛水,遂為洛水之神。‘宓’與‘瓠’諧音,你要不說,我還真以為此花是‘瓠花’呢!”
在客家中古音裡,葫、瓠、宓三字同音,命中註定這個時代的生身父母給我取小字阿瓠,而今曹植又摘“宓花”至前,冥冥中似有某種神示,讓我不得不震慄。可我依舊淡然笑道:
“瓠花盛綻於暮光之中,水仙在夕陽下亦是別有風姿,凡人睹之,可留永久溫存於心間。子建,不論是瓠花還是夕顏,宓妃還是水仙,你都值得遇見。”
曹植被我突然曖昧含混的話弄得不好意思起來,他抿嘴竊笑,故意裝作聽不懂我的話,有心扯開話題:“瓠花外觀雖尋常,卻可解蛇毒,主毒蛇咬傷,確實是好東西。嗯……”
曹植一番無心的話,讓我忽然想起了替我擋住毒蛇的夏侯尚。可一想起夏侯尚說過的話,我不免有些膽戰心驚。
“阿纓?你在想什麼?”
“……啊,沒,沒什麼……”
“你有心事?”
“不是,”我頓了頓,“我在想,此次郊獵,大家都在獵場裡,我們偷偷出來那麼久了,會不會被丞相發現……”
“不要緊,等太陽落山了我們再回去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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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
“子建……”
“嗯?”
“子建,”我鼓起勇氣問道,“你說你那麼優秀,後世會有女子,願意為了你終身不嫁嗎?”
曹植聽完眼睛一愣一愣的,一時分不清我這話是誇他還是拿他玩笑,於是哭笑不得。
“什麼後世?什麼終身不嫁?你在說什麼?”
“會有嗎?”我堅持要問。
“為我終身不嫁?”曹植聳聳肩膀,哂笑道,“這世上哪有那麼痴傻的女子?百年後,我都成冢中枯骨了,哪裡會有人對著一堆白骨哭泣呢?”
“不,你曹子建不會是冢中枯骨,‘縱死猶聞俠骨香’,你必將千古流芳,”我鼻尖酸酸的,仍舊認真地詢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千百年後,有這樣一個女子,她為你而流淚——”
“她為什麼流淚?”曹植徑直打斷了我的話。
“……”我喘了口氣,聲音有些抖,“為你不得長生永存而落淚。”
曹植哈哈大笑:“當世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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