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及笄(第2/6 頁)
“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子嚶。”
我即刻答曰:“子嚶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我再向正賓行揖禮,蔡琰回禮復位。
我跪於卞夫人面前,卞夫人深情教誨:“汝少孤流離,幸賴神佑,還歸士門,後轉宗曹氏,祗若期年。今汝年已十五,謹當從容,行依婦則,待字閨中,毋忘府訓。”
我伏首靜心聆聽,對卞夫人行拜禮,答話曰:“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最後,我分別向在場的所有參禮者行揖禮以示感謝。我立於禮臺中央,依次對正賓、觀客、樂師、有司、贊者、卞夫人作揖行禮,眾人微微點頭作禮。
三拜三加,飲酒聆訓,樂畢禮成。
眾人皆賀,卞夫人攜我手,復行揖禮,致謝來賓。
笑眼盈盈下,按捺不住的心潮翻湧:我崔纓,在這個世界,自今日起,正式成年了。待字閨中?走漢代女子舊路?不可能的。
我望向府牆外的萬里晴空,眼中愈發增添堅定之色。
仲夏的日光十分刺眼,然而司空府東院卻很是熱鬧。府中侍婢早將最北端的兩個相鄰小院打掃得乾乾淨淨,或修整草木,或張掛席幔。這是因為我與曹植皆年過十五,故而分出小院讓我們兩個各自別居。
我那小院是我特意挑選的:臨著東面的廣德門大街,登上閣樓便可望見街巷民風,登上西樓,還有西園的北林片片,足以極目遠眺;院外種著一棵石榴樹,院內前庭,左端是一塊田圃,右端挖了一處沚地,中間高地種了一株桃樹,水很清,沒有一條小魚,只有些許浮萍;中庭鑿了一口井,井邊栽著一棵年代久遠的棗樹,棗樹後面緊跟著一棵略矮的梅子樹,梅子樹下又有一張灰藍色的石案,石案上落了幾片樹葉,有棗樹的,也有梅子樹的,在陽光的照耀下像幾塊玉片;後院荒蕪,卻種著十分雅緻的玉蘭。
聽人說,這院落原是袁宅某房女眷的舊院,本已敗落蕭條,草木叢生,當拆了重建,可我偏覺著這樣的地方幽靜,於是同卞夫人說了許多好話,才得了應允當作待閨之院。其他兄弟姐妹的院子都在南端安置,曹植偏也說因治學求僻靜,要與我鄰在一處,後來我常常見他自北門偷偷溜出府去,方知他是為了便捷與朋友玩樂。內院與外宅間有隔牆,更有府兵把守,倒是十分安全,卻不知曹植何時與北門的守衛交情甚好的。
笄禮過去並無幾個時辰,我卻毫不顧忌地穿著曲裾,抓著鐵鋤與小鏟,和思蕙有說有笑,一同在前庭花圃翻土,這身衣服真是麻煩極了,我遂擼起袖子捲了個結。正當我蹲下,精心思量著種些什麼花草時,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我一下。
“阿纓,快隨我來——”
原是曹植那傢伙。
他剛說完,見著了我的臉,便噗嗤笑了:“好妹妹,笄禮方畢,你便玩泥巴為樂,也不怕阿母責罰於你!你瞧你這臉!”
我雙手都是泥巴,自然知曉臉上何狀,笑道:“這黃土的顏色,不正與我膚色相配?要不,你也來點?”
“快別鬧了,走,我帶你去看一處極美的景緻!”曹植抓起我的手臂就往院外跑。
“慢些,慢些!你要帶我去哪兒?”
“到了就曉得了唄!”
這個曹植,魯莽地衝撞了好幾個府侍,興沖沖地拉我進了他新居的小院,拽得我的手生疼,我便沒好氣地喊道:“院裡還有事兒呢,你若是要我幫忙,可真是尋錯人啦!”
可下一刻他便停了下來,浮現在眼前的景觀更令我再說不出一句抱怨的話。
那是一處被假山環繞下新掘的池沼,曲曲折折,深深淺淺,大片的荷葉與蓮花覆於其上,錯落有致。還有幾處水中高地,上面長滿了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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