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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理他,回了他一個冷臉。
他知道我這頭牛難以馴服,並未生氣,接著說:“你能不能叫她也幫我做一件事。”
聽他的口氣沒有以前那麼強硬那麼咄咄逼人了,我想了想,冤家宜解不宜結,況且大家都在一個號子裡,道:“什麼事?”
“要她去告訴陳老二,就說我有事情要向他反映。”
“可以,等她來了再說吧。”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走廊上又響起了腳步聲,聽上去像是一個男人。
我正豎起耳朵在仔細傾聽,猛然被高音話筒裡傳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大家都給我聽好了!這兩天監獄在試行新的規定,有人報告說有些受不了,獄內郎中也因此忙得不可開交,因此,從現在開始,監獄提供部分有賞服務……”
說話的仍然是陳老二。他手執鐵皮做的土話筒,筒口封住自己的嘴,邊說邊走,“銅錢五十吊可以買下單間大**鋪,銅錢三十吊可睡號子裡的大通鋪,銅錢二十吊可在號子裡買一個有墊褥和蓋被的地鋪。另外還有人身自由以及一日三餐方面的服務,比方說長期不戴腳鐐只花銅錢三十吊,中餐三葷一素花銅錢……”
對面號子裡一犯人大聲問道:“有吃鴉片的服務嗎?沒得飯吃不要緊,那癮一上來可難熬了!”
陳老二聽完,笑了一下,竟然毫不隱瞞地回答:“有,開一回燈五吊錢!”
這邊寧老虎忍不住了,也大聲問:“哎,你怎麼把我的糧也斷了?”
“你賬上沒錢了,”陳老二說:“難道想要我替你掏腰包?”
“不可能,前幾天才給你送了一筆!”
“錢現在不送我這裡了,監獄成立了一個專門的財務機構,以後叫你們的家人送那兒去!”
陳老二說完就去了另一條走廊。
“你這個老不死的,見錢眼開,見利忘義,和土匪有什麼兩樣?”寧老虎嘟噥著,在隔空罵人。
獄吏和土匪的確沒有兩樣。這就是封建社會的監獄,先玩制度,讓犯人受不了,然後藉機斂財,明目張膽的,毫不掩飾。不掩飾自有不掩飾的道理,在一個永遠都是暗無天日的世界裡,所有的資訊都是封閉的,就算裡面在殺人放火,外面也聽不到叫聲看不到煙霧。
陳老二過去不久,那個禁婆回來了。她一臉嚴肅,從外面看到我了也不搭理,拿鑰匙開啟號子門,對著裡面大喊:“哈拉!”
“到!”我不自覺地應了一聲。
“出來!”
“為什麼?”我嚇了一跳,預感到有什麼不妙。
“叫你出來就出來,哪來這麼多廢話!”
我的心不安起來,提起腳上的鏈子,忐忑的走出去,默默祈求菩薩保佑,千萬不要是因為鄭雯的病情。
她把我帶到一個小房間裡,反手把門拴上。
房間裡佈置簡單,一張堆放著案卷的書桌,一張長條木椅,兩條又高又寬的板凳,牆上掛著女人的衣冠。
進來後,她那嚴肅的臉一下子變得有了笑容,正如天上黑壓壓的烏雲瞬間被狂風颳走,露出了富有朝氣的陽光一樣。
“這裡是我的個人公廨。”她說。
公廨就是辦公室,這個我明白。但我不關心這些,心裡掛著的是鄭雯,於是道:“你帶我到這兒來幹嘛?”
“談話呀!按照規定,我有責任定期找犯人談話。”
“你管的是女監,應該找女犯人談話,而我是男監的,好像不由你管。”
“你還是原來那個脾氣,這麼些年了,一點沒改。”
“請你快點告訴我,阿冬妹現在怎樣了?”
“別提了。”她忽然又神情嚴肅,似乎很難過,眼眶裡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