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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樹、那歌聲和那黃金!
這篇小說寫於1916年,結構首尾呼應,頗似一首迴環往復的交響詩,敘述起伏錯落,對話心理的描繪也多具深意。特別讓我讚歎的是有關蘋果樹意象的運用,看似漫不經意,實則頗具匠心,貼切而自然。阿瑟斯特初見曼吉,就透過和一個老太太的對話交代了故事最後悲劇的發生地,“有一棵孤零零的大蘋果樹,池子就在樹邊……”屋前是一個古老的蘋果園,正當果樹含苞待放時,園子一直伸展到一條小河和一塊長長的野草地邊。這裡的每個“佈景”都是後面故事的關鍵發生地。曼吉剛剛十七歲,自然是“含苞待放”。
經驗(2)
而阿瑟斯特開始誘惑曼吉時,“她往後退縮著,直到她那激動的小臉和鬆散的黑髮纏在蘋果花的粉紅花球裡”。激|情熱吻之後,曼吉“便逃進了生了青苔的蘋果樹樹幹間,不見了”。阿瑟斯特在與地面齊平的老樹上坐下,心頭怦怦跳著,“呆呆地瞪著那曾壓在她頭髮上的花兒—那些粉紅色的花蕾中,有一朵張開的星狀的白色蘋果花”。
到了阿瑟斯特和曼吉的情愛已現出熾熱,“全盛的春天終於到來了—一夜之間,孩子們口裡說的‘金鐘花’似乎已經把田野據為己有了;從窗裡望出去,他看見蘋果花已經像一條紅白兩色的被單罩在果園上”。阿瑟斯特從蘋果樹上折下一根小花枝,“那花蕾宛如曼吉……”但蘋果的花朵是脆弱的,那神秘的潔白的美好愈來愈成為阿瑟斯特提心吊膽、懸而不決的心情的一部分了。他“折下了一根小花枝,有三朵花兒,那麼柔嫩、神聖、幼小,他竟隨手可以將它們扔掉”。高爾斯華綏畢竟是結構戲劇的高手,他總能讓關於蘋果的寓意適時出現,內涵豐富,詩意盎然。每一個段落都有栩栩如生的畫面,人情的表現也頗具層次,我甚至感覺始終有音樂伴隨而來。我想,如果讓執導過《醜聞》的韓國導演李再容把《蘋果樹》搬上銀幕,一定可以拍得美輪美奐、蕩氣迴腸。
憧憬
如果說高爾斯華綏的《蘋果樹》是一曲愛情的悲歌的話,蒲寧的《安東諾夫卡蘋果》則是緬懷農奴制的小調。我在南口農場的蘋果園讀完它時,才發現在這之前就已經看過了,為什麼竟沒有印象呢?因為它沒有人物和情節,讀了一點印象也沒留下,它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小說,而更像一篇抒情散文,據說,在俄羅斯的文學觀念裡,散文和小說幾乎是沒有區別的。蒲寧的這篇東西寫於1900年,二十年後,他在十月革命的槍炮聲中背井離鄉去了法國,直到死也沒再回去。
在《安東諾夫卡蘋果》中,蒲寧用大量的文字描繪鄉村的美好,農奴生活的恬淡安適,“記得那座滿目金黃、樹葉開始凋零,因而顯得稀稀落落的大果園,記得那槭樹的林蔭道、落葉的幽香以及—安東諾夫卡蘋果、蜂蜜和秋涼這三者的芬芳。”這位“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沒落貴族,順著村子按轡徐行時,止不住想到:“人生的樂趣莫過於割麥、脫粒,在打麥場的麥垛上睡覺。逢到節日,天一亮就起身,在村裡傳來的教堂深沉悠揚的鐘聲下,到水桶旁去洗淨身子,然後穿上乾淨的麻布襯衫、乾淨的麻布褲子和打著鐵掌的結實的皮靴。除此之外,我想如果還能有一個健壯、美麗的妻子,穿著過節的漂亮衣裳,和你雙雙乘著車去望彌撒,過後又一起到蓄著大鬍子的老丈人那兒去吃午飯,午飯是盛在木盤裡的熱氣騰騰的羊肉、精白麵包、蜂蜜、家釀啤酒—如果能過這樣的生活,人生還有什麼他求呢!”他懷念他未曾親歷的農奴制,懷念著支撐著日趨衰亡的地主精神—狩獵,懷念著安東諾夫卡蘋果的香氣……這些香氣“正在從地主莊園中消失。雖說香氣四溢的日子還是不久以前的事,可我卻覺得已經過去幾乎整整一百年了”。
安東諾夫卡蘋果是一種晚熟的蘋果。過去,我讀蒲寧的這篇東西時只是覺得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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