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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應物做得實在過火了,說是欺人太甚也不為過,如果還縮著不出來,他這個知縣還有什麼臉面和威信可言?
陶知縣先喘了幾口氣,然後指責道:“方大人你身為前任,離任之後卻返回舊地,耀武揚威的咆哮公門,毆打公差,也不怕壞了規矩麼!傳了出去,只怕有礙於名聲罷!”
方應物反問道:“陶知縣你無緣無故將人下獄,難道就合乎規矩了?”
陶知縣便答道:“此乃本衙內部之事,自然有本官做主擔責,外人不便與聞,與方大人你更無關。方大人你若強行干涉,實在越過了界。到哪裡也說不通!”
方應物一時語塞,陶知縣這話很有道理、太有道理了。他方應物再牛氣沖天,論理也不該直接插手別人衙門裡的事情。
雖然被下獄的人是他方應物的親信。裡面肯定有些見不得人的貓膩,而且也讓他方應物臉面有點掛不住。但這畢竟是檯面下的事情,不好公然當理由說出來。
故而方應物只能揮了揮手裡的文書,有些強詞奪理的說:“誰跟你講規矩?本官講的是王法!
你胡亂枉法,擅自將人下獄,本官也許管不到,但朝廷裡總有能管到的地方。”
陶知縣很強硬的答道:“此乃本縣分內之責,本縣自有計較,不勞方大人費心。”
婁天化突然閃了出來。對陶知縣問道:“我家東主聽說故人下了獄,前來探望故人總是可以罷?難道宛平縣縣獄格外與眾不同,沒有準許探望的規矩?”
方應物心裡讚了幾句,這婁天化雖然胸無大志得過且過,但還是可用的,也就不計較他又亂用東主這個稱呼了。
陶知縣瞪了婁天化幾眼,當初也不知道婁天化與方應物還有沒有往來,擔心抓了婁天化會惹得方應物注意,從而打草驚蛇。所以只將婁天化趕出縣衙了事。
張貴被下獄這事本該也是嚴格保密,不想驚動縣衙外面,誰他孃的知道這婁天化又是從什麼地方得到了訊息,還將方應物給引了過來。早知道該連這婁天化一起抓起來!
想來想去,陶知縣咬牙切齒的答道:“本縣縣獄,不許探望人犯。”
嗯?敏感性一向很強的方應物忽然覺得不大對勁。他本來只是覺得張貴被下獄略有蹊蹺。外加臉面掛不住,又閒著沒事幹。所以過來抖一抖威風,想法子將張貴撈出來。
但是看到這陶知縣這個連探望都很忌諱的態度。便感到其中非常可疑了。
殺人不頭點地,張貴能犯什麼滔天大罪?他方應物與陶知縣又有什麼深仇大恨?何至於探監都不允許?
再說他方應物正是當紅時候,碾壓一個區區知縣實在是輕輕鬆鬆,這陶知縣就算不巴結自己,也沒有必要故意得罪。若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實在是反常。
故而方應物又疑惑的問道:“之前我與你有過來往麼?除了今天,與你是遠日無仇近日無恨,你陶大人不覺得自己的行徑很奇怪麼?”
陶知縣繃住了臉答道:“縣衙之內,本官乃署印正堂,什麼都可以做主,有何奇怪?”
方應物不動聲色的端詳片刻:“你害怕了?”陶知縣拱拱手:“若無他事,不送了!”
方應物環視周邊,有不少胥吏都還在遠處看熱鬧,而且大都是很眼熟的。畢竟他才離任一年時間,鐵打的胥吏流水的官,更新換代沒那麼快。
方應物對婁天化耳語幾句,然後婁天化便上前,扯著嗓子喊道:“諸位有誰知道張貴在獄中的狀況?可以私下裡找我告知,方大人必有重謝!”
眾胥吏聞言竊竊私語,盤算其中得失。如果私底下轉告給婁天化又能不被縣尊知曉的話,貌似還是很划算,可以一試。
方應物讓婁天化留下了話,又挑釁般看了陶知縣幾眼。正要走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