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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頓，&ldo;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麼要去摘海棠嗎？&rdo;

&ldo;記得。&rdo;我道，&ldo;母后去世一年多，她生前最愛海棠。&rdo;我還沒說完，哥哥就打斷我，&ldo;我們光顧著母后，卻想不到父王也突然暴斃。我身上摔破的地方還沒來得及上藥，就被帶到這間大殿，換上朝服，坐在外面的王位上，呆呆的接受臣子的拜謁。我哪裡知道什麼是作大王，在我的眼裡，父王就是大王，我怎麼能是父王呢？&rdo;哥哥直直地望著床邊耷下來的朝服，&ldo;我不知道那衣服代表了什麼，卻知道那件衣服下，就是我十三歲時流下的血和淚。&rdo;

&ldo;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胡進思，他站在離我最近的地方，他是父王留下的官職最大的人，我只能相信他，任他操控住我根本不明白的一切。&rdo;哥哥道，&ldo;我即位之後自己下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圍著那棵大海棠樹建一座宮殿。胡進思不肯，所有人都勸我不要去做了，只有你一個人去了胡進思的府上，請他同意。&rdo;他轉頭望向我，&ldo;我至今還不知道你那時怎樣能說服他的。&rdo;

&ldo;我去了大將軍府，在裡面闖了好久才找到胡進思，便說了一句，&l;胡師父的家中可以建這麼多宅子，為什麼哥哥建一座院子都不可以？&r;。&rdo;我說道，&ldo;當時只是小孩子的抱怨之語，如今才知道是戳到了胡進思心上的話，臣子僭越。&rdo;

哥哥嘴角扯了起來，&ldo;他也怕孩童的話。&rdo;繼續說道，&ldo;我雖建成了那院子，卻因胡進思不同意而一直無法住進去，那院子擱置了好些年，昱兒出生才給了昱兒住。&rdo;

說到這，我想起那日昱兒折下的海棠花，&ldo;昱兒幾日前還爬上了樹為你折海棠，明日就製成了書籤給你送過來。&rdo;我道，&ldo;說來昱兒和我們小時候做的事簡直一模一樣。&rdo;

&ldo;是啊。&rdo;哥哥道，&ldo;我走了，你一定要好生照顧昱兒。&rdo;我後悔說了錯話，一時又不知怎樣安慰哥哥，&ldo;哥哥……&rdo;哥哥擺擺手，&ldo;扶我起來。&rdo;我忙過去。&ldo;天快亮了，取玉璽來，你代我上朝。&rdo;

陽光一步一步爬上臺階，我站在王座的右方，靜靜看著稀薄的日光艱難地進入這座大殿。那些臣子滿面驚疑地過來了，很快便站滿了大殿，獨獨最前方空著，胡進思還沒有來，他因年歲已大，曾特許不必每日來朝，前去傳話的內侍悄聲回話，&ldo;大將軍說自己身子不爽利，恐耽誤了早朝的時辰，請丞相大人先行開始吧。&rdo;我紋絲不動，&ldo;等。&rdo;

日頭漸漸大了，六月份的天氣，太陽頃刻間便毒辣起來，照得大殿的臺階反射出明晃晃的光，我朝服內早已濕透，卻仍站著一動未動，殿下的臣子更是大氣不敢出，所有人都在等著那位功臣堂中排名第二的開國功臣，將近正午，大將軍終於來了。

他已經八十九歲了，雖然年輕時金戈鐵馬，使他身上有一種鐵血的氣質，卻畢竟年歲太大，不免有些步履蹣跚。他走到自己的位置，朝我拱手，&ldo;丞相，開始吧。&rdo;

&ldo;我如今是代大王上朝，大將軍，請依禮行事。&rdo;我神色肅穆。胡進思愣了一愣，他已經多少年沒有行過大禮，怕是自己也記不清了，見我沒有收回話的意思，便緩緩跪下行禮，末了起身。&ldo;來人，給大將軍賜座。&rdo;我又道，到底他年歲已大，又曾是吳越國一等一的功臣，我也不欲在這種事上為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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