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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嫂拉著桑榆緊趕慢趕,忽然桑榆停住了腳,順便也拉住了梨花嫂,指指村子的方向道:“別跑了嫂子,你看,村裡人朝咱們這邊來了。”
梨花嫂往前一看,果然見一夥兒村裡人正往她們所在的路上來了,索性就拉了桑榆等在路邊。她們現在站的地方,正好是一個三岔路口,梨花嫂琢磨了一下對桑榆道:“左邊小道是咱們剛過來的,沒見那邊有什麼事兒,中間這道兒是進山的,右邊這道通向野鴨澱,不是有人在山裡出事了,就是掉進野鴨澱了。”
桑榆來荷塘村這些時日,還從沒聽說過野鴨澱這個地方,便問道:“野鴨澱是什麼地方?有很多野鴨子嗎?”
梨花嫂道:“那是一片泥沼子地,野鴨子和野鴨蛋最多,可惜人進不去,那裡太危險,陷進去有死無活。村裡人都知道的,這也有好些年那片兒沒再出事了,估計是今年鬧災,實在餓得受不住了吧。左右是死,不如去碰碰運氣。”
這救人如救火,村裡人腳下很快,說話間就到了跟前。梨花嫂拉著桑榆跟在隊伍後頭,果見走上了去野鴨澱的那條小路。
一行人急急忙忙地走,桑榆腳下緊跟,大約半小時後,才走到那叫野鴨澱的地方。報信的人帶著去出事的地點,卻只見堆滿腐葉爛泥的兩叢蘆葦邊上,只餘下一道斷裂的草繩,出事的人早不見了蹤影。
見此情形,人群中踉蹌衝出一個面黃肌瘦的中年婦女,撕心裂肺地哭喊一聲:“石牛!”往那草繩處一撲而去。虧得一個叫水生的小夥子在最前頭站著,眼疾手快一把截住了她,後面人趕緊地往回拉了兩人幾步,重站回了安全地方。那婦女再無動靜,卻原來厥了過去。
這來救人的幾乎都是壯小夥兒,見此情形也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裡面還數二丫他哥陶大牛歲數大點,那叫水生的便問他道:“大牛哥,現在咋辦?”
陶大牛正沉吟著,桑榆走到前邊探頭往裡看去。陶大牛見她往前探連忙一把拉住,往後拽了她一步,斥責道:“南山媳婦,你咋來了?啥熱鬧都湊?這要命的沼坑子,陷進去咋整?後邊兒待著!”
桑榆站穩,捏了捏被陶大牛拽得生疼的胳膊,顧不上別的,先說道:“找棍子啊,往裡戳戳,喊著名點兒,人要剛沒頂,說不定還活著!就算不行了,戳著了……也好想辦法弄出來啊。”她沒好意思說“屍體”倆字,覺得不吉利。
陶大牛衝身邊幾個小夥兒點了點頭,立刻有幾人去找了樹棍子來,在邊上往草繩那戳著,喊著石牛的名字。這時候梨花嫂也上前來了,接過水生手裡的石牛嫂,放平在地上,掐了會兒人中,石牛嫂眼皮子顫了幾顫,睜開了眼睛。
桑榆湊到石牛嫂跟前,一看她那樣子,心裡就堵住了一塊石頭。石牛嫂雖然醒了過來,眼睛裡卻是空洞洞地,躺在冰涼的地上一動不動。梨花嫂拉了她幾把,也不見她有任何反應。桑榆看著她皮包骨頭、滿面蠟黃、兩眼無神的樣子,鼻子酸了下,不由自主地湧出了眼淚。她趕忙抹了抹,蹲□子推了推石牛嫂,問道:“石蛋呢?你出來時叫人看著他了沒?”
石蛋是陶石牛和石牛嫂的兒子,才五歲。桑榆這麼問,無非是不想看著石牛嫂悲傷至痴傻的樣子。是個女人就有母性,只要想到孩子,總會鼓起勇氣來的。
桑榆抱著希望盯著石牛嫂,卻沒想到石牛嫂張了張乾癟癟的嘴巴,吐出了讓人傷痛無比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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