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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闊的山谷正中,有片半結了冰的湖泊;繞湖的山坡地上,零散地落著幾戶民宅和寺廟;而她此刻站著之處亦位於山坡,居高臨下,視野極好。
難道這就是翻過山就會見到的吐蕃舊地嗎?夏日雪融,湖面映照藍天,如天神落下的鏡。
以往她只在嬤嬤口中聽過吐蕃舊地,從沒想過自己可以來到這裡,而且還是活著的。
“多海!”
正當她感覺到冷,想拽緊斗篷之際,遠遠的,就瞧見那正擔著犛牛糞幹要回來當柴燒的薩遙青朝她大叫;叫完還立刻丟下那些牛糞,用非常之快的速度朝她奔來。
一到她身前,立即將她緊緊一抱,將她身子完全沒進了他的懷抱中,已然長長了的鬍髭更是磨上了她的額,模樣似是百年沒見著她一樣。
“你終於醒了,我以為你不醒了。”他沉聲說著。
雖然他的聲音沉穩,可那不斷吸吐的反應,讓她知道他此刻是激動的;感受著他胸膛不斷熨貼過來的溫熱,她不禁溼了眼眶。
是啊,她也以為自己醒不來了,就在那穿背而過的劇痛之後。
她就讓他這麼抱著,直到她感覺兩腿有點虛軟,且背部又傳來陣陣痛意。
“痛……”她抑不住地輕喃。
聽她呼痛,薩遙青立即放開她,隨即將她打橫輕輕抱起,快速往裡面走。
“我忘了你的傷還沒好全。”
“應該……很快就會痊癒。”臉枕著他的胸膛,她感到無比安全。真想往後若倦了,都可以這樣靠著他。“這次,我睡了多久?”
“十五日。”
十五日?!她整整昏迷了十五日!她霍地一驚。“放我下來!”
“先進屋再說。”他不放,直到進了先前的房間,安妥地將她放上床榻。
“我們得回崁兒村。”他一鬆手,她馬上站了起來。
“你現在還不能亂跑。”他按住她。
“我們得回去,嬤嬤還等著我,等著我取瑟珠回去!你別擋我,你不走,我自己走!”
“鄂多海!”他不得已再用一個緊抱以抑制她頻頻想走的舉動。“即使現在回去,也可能晚了,何況我們沒有瑟珠。”
是,她沒有尋到瑟珠,就算回去了,也無法說動那些村民。她一手抓住薩遙青的腰間,將那布料捏得好緊好緊。
“而且,嬤嬤她……並沒有要你回去的意思,你知道的。”
嬤嬤說,要她跟薩遙青走,走得遠遠的,別再回去,但……“我要回去,我的命是嬤嬤給的,我不能這樣!”她再次掙動。
“別動,你的傷口會裂開的!嬤嬤那樣做,是為了保住你,如果連她這點心思你都不入心,是不是枉費了她辛苦把你養大?”
“可我……”
她的話止於一聲哭泣。從小到大,她頭一回這麼傷心地哭了。
她懂嬤嬤的心,完全懂;但要她就這麼割捨掉這如同母女般的感情,讓她在這裡毫無作為地倒數著那個對自己有著天般高恩情的人的生命,她辦不到,她真的真的……辦不到啊。
那比一刀一刀凌遲地剜她的心還痛!
感覺到她溫熱的淚水滲過布料沾上了他的身,薩遙青可以深深感受到她的無力和悲傷,卻也僅能更抱緊她。
雖然他從未體會過如斯深刻的親情,但要她就這麼束手以待,直至親人的生命終了,他也是萬般不捨。
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但那溼意卻不斷湧出,見著向來強悍的她哭得如此心碎,他也跟著擰心了。
“姑娘醒了?”這時一名有點年紀、手持轉經輪的僧人聽到房內的聲響,於是掀開門氈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