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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鳧扭頭望去,只見柳如漪和她一樣浮在水面上,正關切地湊近前來看她:「唉,是我粗心,竟沒想到給你準備一件避水的法器。你一個剛入門的小姑娘,又不像我這樣皮糙肉厚的……」
「我沒事,柳道友不必……咦?」
舒鳧胡亂揩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剛要回答,忽然不自覺地怔住了。
柳如漪的鬢髮被水流衝散,他索性一股腦兒將珠翠釵環摘了個乾淨,又撩起袖子抹去臉上那些紅紅白白的脂粉,滿頭黑髮錦緞一樣披散下來,捧出其中蒼白如玉、賽雪欺霜的一張臉。
舒鳧一時愣怔,不禁再次感慨化妝文化的博大精深。成功的化妝不亞於整容,說的也就是這麼回事了。
沒了脂粉釵環的點綴,柳如漪的骨架仍是那副骨架,眉眼仍是那副眉眼,卻不再有先前那般婀娜多姿的情態,一身嫵媚都化作俊美風流。桃花眼,芙蓉面,儼然是一副天生三分女相的男子容貌。
和他一比,舒鳧只覺得自己上輩子活得像個狗——簡直太糙了。
柳如漪見舒鳧怔怔地盯著他看,對這種目光並不陌生,偏過頭沖她一笑:「好看嗎?」
舒鳧誠實地回答:「好看。」
「自然好看。」
就在此時,頭頂忽然落下一道不緊不慢的溫潤聲音。下一個瞬間,舒鳧只覺得自己整個人一輕,被人拽著背心一把提了起來,「旁人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是三天修煉,三天都在梳毛——能不好看嗎?」
舒鳧:「……」
嗓音溫潤,臺詞卻委實不怎麼溫柔。相識還不到一天,她已經能夠一眼分辨江雪聲的發言風格了。
但另一方面,江雪聲嘴上毫不客氣,拎舒鳧也跟拎貓似的,將她輕輕安放到岸邊的動作卻堪稱小心,還順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頭髮。
也不知他施展了什麼法術,渾身上下沒沾到一滴水,即使和他們一樣到湖中走了一遭,出水那一刻也依然儀容端整,風姿飄逸宛如謫仙。
至於其他那些少年,就沒有這麼好的本事和風度了。
有人在破口大罵:「是誰,誰招惹了瓊枝玉兔?!我爹一直說女修頭髮長見識短,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有人在尖聲反駁:「休要血口噴人!小柔她確實抱了一隻兔子,但那是方公子捉來送給她的!小柔主修符籙,又不懂御獸,她怎麼知道這些?」
有人在心虛推諉:「這,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看那些兔子可愛,還會發光,就想讓女孩子開心一下。」
有人在嚶嚶啜泣:「嗚嗚嗚,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這裡……爹親,娘親……」
有人在冷嘲熱諷:「白公子呢?他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一轉眼,就被一群兔子攆著跑,把我們帶來這麼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
舒鳧甩開臉上濕漉漉的長髮,別過頭,「呸」地吐出一口鹹澀湖水——如果有可能,她倒是更想吐一口心頭老血。
面前這一鍋古代熊孩子大雜燴,堪稱群魔亂舞,比柳如漪的死亡金屬更讓人頭疼。
這感覺如此熟悉,就好像春運趕高鐵回家,滿車廂都是十二歲以下的小崽子,幾乎激起她一點反社會的心。
不過,眼下卻不是「腳踢北海幼兒園」的時候。
舒鳧環顧四周,發覺眼前果然是一派不見天日的昏暗,依稀能看出是個洞窟,四下裡除了石壁之外空無一物。他們方才上岸的地方,根本不是什麼湖泊,而是洞窟中一座半大不小的水潭,正好位於一條狹長甬道的盡頭。
甬道兩側的石壁上,點了一排不知什麼材質的油燈,靜靜釋放出清冷的藍色光焰。
如同墓地中徘徊的磷火。
舒鳧不是修仙界土著,但她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