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5 頁)
如雲霧繚繞的混沌白堊紀,縹緲莽蒼。
這大連神運算元,乃瀋陽一好友隆重推介。當然人家並不是托兒,而是覺得好東西應該大家分享:其丈母孃曾將全家老少的生辰八字奉與大師,大師一一從容算過,結末誰事業有成誰情海翻波,個個準得驚人,連該友的準連襟罹患某種羞於啟齒暗疾都言之鑿鑿,不由人不心底暗驚。
連趙一一心下都蠢蠢欲動起來——前次,東南亞知名命理大師,三毛的乾妹妹,來自臺灣的吳璧人女士肯幫忙算,她都沒有肯。倒不是全不信——如果說三年前,她尚敢誇這個海口,然而不得不承認:人過三十皆信命。儘管讀書時乖到傻,連整本“辨證唯物主義論”都背得落花流水,從而多年來對“命”這行子一直持“敬而遠之”、“躲不過就跑”的態度,但經的事兒越多,越不由得半信半疑起來:假如果然“命運掌握在我們手中”的話,那麼實踐證明,顯然我們應當對自己的手勁兒自卑到無以復加。
所以,不如信了吧。大家總得貌似體面地活下去。並且吳璧人女士說得妙:你信,它就在。可是,如果說對此嗤之以鼻時,趙一一尚被友人拉著半真半假地在泰山頂上抽過籤兒,在某遙遠的小山村被某隱秘高人看過相——說實話,倒也還都命相不惡;那麼自打於此神搖旌動,她則一次也不曾嘗試過——這是勇敢還是懦弱?假如上天說,要有光,她是不是就該連滾帶爬豁命去找光?而假如上天說,汝這一生都將陷入黑暗,那她是不是必將永生不得光明?據說,對算命的最佳態度莫過於好的信壞的不信,換句話說,大夥其實只是想為自己的決計找個同謀——但是,我們當真有此信仰自己的足夠勇氣,幹嘛還要算命呢?
窮算命富燒香——倘若不是心中有惑,誰會念起命運這回事?就好像,普天下有幾人會在鮮衣怒馬時分會想起爹孃。眼見身邊友人:小A算過之後改掉了原本詩意美麗的名字;小B在某千年名剎雲深不知處,一刀就給某方丈斬去數千元“善款”(也活該身為CEO的她有的是錢);小C這二年新添了四處打探“高人”,爾後呼朋喚友長途跋涉“團算”的嗜好,不過因為算的時候是一對一單獨服務,所以服務費也並不按批發價;小D則每逢初一十五,跟個古時闊家小姐似的定期去廟裡祈福上香,當然,回回少不得一筆不菲香火錢……不得不承認,做完這一切,小ABCD們的臉上忽然都多了幾分篤定,吃得下睡得香,雖然隔一段時間未免又得將上述可疑行徑重來一遍,但總算不似從不參與這一切的趙一一,面上常年滿是疑惑與悲壯,以及因之而生的痘和斑。
呵呵是的,這一回,趙一一有些撐不住了,太多十字路口不由分說劈頭蓋臉地砸過來,早已遠遠超出她單薄雙肩和心尖的承受能力。瀋陽的朋友是個好孩子,是不會撒謊滴;可李小哞轉述的所謂大師箴言,聽起來和街頭動輒鬼鬼祟祟迎上來的“小姐,你一臉貴氣,看個相吧,只要十塊錢”有啥區別?算,還是不?趙一一僅餘的一點氣力被這平白多出的十字路口徹底抽走了……顫抖著手,她撥通了電話——
“偶,偶還是不算了。”
李小哞在那邊恨鐵不成鋼:“咳,你這人啊,樣樣好,就是給個棒槌就當真,活該活得累。”
趙一一哂笑:是,她始終缺乏一笑而過的胸襟,而世間99%事件是專為考驗此功力而發生的。不過,數年來,李小哞已朝拜過長城內外、大江南北有名沒名的若干大師,如你所料,說啥的都有,唯一蹊蹺的是大部分都說她該“往北發展”,遂嚇得她雖然十分嚮往上海,但還是蹲在北京不敢挪窩,有氣無力做著份繳完房貸買幾件品牌衣裳勉強混個肚兒圓便基本身無分文的雞肋工作。而缺乏“高人”指點的趙一一,看起來混得也並不比她差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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