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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有薺葭的原因。她春節回家受夠了,冒著大雪在山裡跋涉,一個人坐在船上孤零零的。向我家裡要到地址後,來信再三交代,農忙結束一定要等她一起回古鎮。到時大家坐一天一夜的船,盡情地聊天觀賞大江景色,享受生活的樂趣,重溫童年的美好時光。其實這也是我夢寐以求的,我們已經快一年沒見面了,一直痛悔沒有隨薺葭插隊,現在執拗地懷念兩人青梅竹馬的多情歲月。
大家都盼望我拿主意。然而看見荒氣垂頭喪氣的坐著抹淚,樣子甚為可憐,我心裡湧起一陣酸楚。於是對來串聯的知青說:我們商量怎麼個溜法,能不能明天早晨答覆你?夥計明白這是推辭,起身憤恨地說:哪怕全公社的知青都不走,我也要死心塌地回家!
過後猴子吼叫起來:燕子你到底走還是不走啊?!我清楚你心裡有鬼,肯定是惦記薺葭要等她一起回家;可是她隔我們幾十裡山路,現在火燒眉毛誰顧得了誰呀!
猴子為了回家話中帶刺翻臉不認人。我心裡確實惦記著薺葭,認為這不可恥,我們從小親密無間,感情勝過親兄妹。於是說:人家薺葭對你那麼好,也是你的朋友啊!你說我等薺葭回家是心裡有鬼、陰暗,大家都是兜兜朋友,這話虧你說得出來?另外,我們三個是一起來的,也要一同回去!這事你最好徵求荒氣的意見,不然我情願一直等下去……
荒氣馬上抬起淚眼說:還是燕子的話有道理,不向隊長請假,恐怕隊裡要斷口糧、會開除我們!另外燕子回信承諾等薺葭,就得講信用,還是等她一起回家吧?
猴子自知理虧,但他有火無處發,飯不吃臉腳也不洗,鑽進被子矇頭睡覺。
第二天整個上午,猴子像不認識我的,喪頭腫臉挑幅秧擔,一幅死了男人的寡婦相,對誰都不理,這時哪怕新媳婦找他開玩笑也麻木不仁。見他滿臉肌肉僵硬,弄得秧田氣氛沉悶。男女老少在悄聲議論,這三個知青恐怕吵架鬧翻了,不然昨晚又會像貓子叫春的吵磕睡。
臨到收工,突然我們三人眼睛一亮——昨晚串聯的知青出現在山路上,揹著米袋像打家劫舍的土匪,並滿臉怒氣像人家欠他三百錢似的。他這一走不打緊,沿途漫山遍野搞雙搶的知青驚呆了,他們哪見得這種景象,丟下秧苗扁擔,像家裡失火地狂奔!跑回知青點裝米打包,靸上鞋直赴火車站。一時間方圓幾里的知青像打土豪分田地,在山裡的小路上手提肩扛決堤般地跑;這時別說是生產隊長、公社書記出面,就算背來天王老子地王爺也攔不住。
猴子哭喪著臉望了我好幾眼,意思是再不趁火打劫就悔之晚矣!故土像塊強力無比的揪心磁鐵,我哀嘆對不起薺葭,背信棄義的叫她跑來撲空。於是拉住猴子就朝我們窩棚跑,再晚一步恐怕要被這股潮流拋棄!荒氣像跟屁蟲的亡命追趕,一路帶著哭聲說“燕子我呢?”我說你娘又沒死,哭個麼事啊——快去把缸裡的米刮個一乾二淨!跑回住地,他拿著米袋像狗子淹死兒的慌張,哭哭啼啼的說:你們把糧食拿走了,我吃什麼呢……
猴子罵他是個豬腦殼,回古鎮老子們讓你討飯睡街簷不成!這下荒氣被罵清白了,像萬惡的土匪一把掀翻缸蓋,抱起瓦缸倒糧食;接著眼睛四處掃射,看還有什麼值錢的,拽下一串幹辣椒,用針在上面扎眼子。我恨鐵不成鋼地吼叫:荒氣——你還在繡花!幫他抓起換洗的衣服塞進挎包:媽的再不走敵人就來了!荒氣提起幹辣椒串朝水缸沒得冒泡,套在脖子說:這下九兩變一斤,到縣城賣個好價錢!
剛要出門,嚇得我一跳——副隊長帶領會計、貧農組長、民兵排長趕到!將我們堵在茅屋說:隊里人一年活命的口糧全靠雙搶,現在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你們這三袋米是用種穀換的,必須留下再走。猴子機警,趁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