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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會發現,隨處都有穿白工作服、身體健壯的女護士在監視著她們的這些寄宿病人的休閒活動。然後,人們馬上就辨認出那些穿著城裡衣服的來訪者,他們正在嘗試著跟他們的接受治療的某位親人或某個朋友交談。一個男人在走動著,一個女人靠在他的手臂上。她在認真地聽他說話,但是眼睛卻在望著別的地方。瑟尼納的心一下子收緊了,他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看在了眼裡:帶護條的窗戶、很可能拴住的門,高度警惕的看守,最後他的眼光落在了塞西爾的身上。
她是唯一一個坐在樹林間石凳上的人。在她身旁,站著一個與她相像得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姑娘,只是比她更溫柔、更天真。同樣的金色頭髮,同樣的身段,同樣的優雅,但是瘦得令人擔心,臉上是病態的無表情,而且那種心不在焉的樣子讓人看了心酸。
她的妹妹?這是無疑的了。一個夜間的塞西爾,黃昏的餘暉馬上就要抹去的一個拓影。瑟尼納一下子對這一對不幸的人產生了憐憫之情。塞西爾在說著話,他不惜一切地想聽清楚她說的話。可是他發現一個女看守正在盯著他這一邊。他必須馬上裝出來訪者的樣子,否則很快就會要他做出解釋的。
他走到院子中央,這正是時候,再晚一點的話,他就得承認將會給他留下可怕的回憶。朝哪個女人走過去呢?他不徵求意見,突然地出現在一個病人的身邊,會不會惹出麻煩呢?
他看準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她剛在離塞西爾和她妹妹不遠的地方坐下來。於是,他朝她走了過去,向她伸出雙手,好像很高興有人在等他似的。
&ldo;您好!&rdo;他說,&ldo;今天一切都還好吧?&rdo;
再也沒有誰注意他了。在他身旁的女瘋子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她正在搓著自己的雙手,一刻也不停,好像她要擺脫某個汙物。儘管她已經滿臉皺紋,但仍保持著一種高貴的氣質。
&ldo;夫人,&rdo;他低聲說,&ldo;我不知道您是否認識我……但我什麼也無求於您……我之所以坐在您的身邊,是因為我累了……太累了。&rdo;
這句話像是喚醒了這個精神病人意識中的某些東西。她以一種很冷漠的語調重複著:&ldo;疲勞……太疲勞了……&rdo;,但是她並不轉過頭來。他無論怎麼堅持也無益。
可是,瑟尼納十分溫存地把手放到那雙著了魔的手上,好像是有什麼地方要表示歉意似的。距他幾米遠的地方,塞西爾跟她妹妹以一種活潑的語調交談著,她不可能捕捉到他的談話內容。相反地,卻有&ldo;另一個塞西爾&rdo;在用心地聽著她的談話。她差不多要康復了,或許她是屬於心理障礙病者的那一種,她只是受著陣發性的神經錯亂的煎熬。
塞西爾哪兒有力量表現出高興,儘管她得承受痛苦?&ldo;是什麼性格,&rdo;瑟尼納在想,&ldo;我很欽佩她,這個小&l;女人精&r;。任何一個男子都趕不上她的一根毫毛!我也不行,她讓我感到了自己在這個院子裡的失落!&rdo;他緊緊抓住放在膝頭的雙手。
&ldo;我是您的朋友。&rdo;他喃喃道,&ldo;那兒……別激動。&rdo;
但是他馬上明白了他的鄰居情緒激動的原因。一個穿白衣的男子從樓裡走了出來。是醫生穆蒂埃,肯定無疑。五十歲光景,佩戴著勳章,戴著眼鏡,下巴上蓄著一撮山羊鬍子。這是個敵人!因為他認識所有到他這裡來的男人和女人。瑟尼納歪斜地坐著,俯身對著那可憐的女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