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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個陰險毒辣的局,那麼是誰親手佈下。
如果眼前這人是個不可寬恕的陰謀家,那麼是誰助他推他,替他選好去路讓他不能回頭。
天道不公他可以問天,人心不復他可以棄世,錐天墜地他都不怕。
可若那翻雲覆雨手便是自己呢,他該怎麼辦,要跟誰去說,要拷問誰唾棄誰跟誰決裂廝殺。
沒有答案。
這所有一切便像一張蛛網,織的是他,困的也是他,最終千絲萬線終於將自己困進死局。
眼前漸漸空了,洇成一片紫色,是帛錦的眼,裡面沒有恨,只有死一般的寂滅。
是自己,所謂千方百計敲開他心門,最終給的卻是更大的傷害。
阮寶玉睜著眼,眼廓漸漸滲出了鮮血,聽見自己心裡不甘的呼嘯,還想著侯爺少了自己來日該如何應對,可卻再也沒有氣力去細想,身軀輕飄,便似一片絮葉,慢慢倒在了蕭徹懷裡。
第四十八章
下午很快過去,夜也很快過去。
這整整六個時辰,蕭徹沒有走出那個房門,所有人來問,都碰了一個死硬的釘子。
直到帛錦前來。
那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初春,無風亦無雨,連金色的薄日都一派歡喜。
帛錦跟著管家來到書房,管家稟了一聲,蕭徹便有應答,說是請進。
書房初陽暖照,很是敞亮。
帛錦看見了阮寶玉,還是穿著昨日的那件衣裳,衣裳上有血,開得一朵又一朵,這一刻被蕭徹抱在懷裡。
&ldo;他死了。&rdo;
隔了許久許久,蕭徹才道,靈魂似被掏空。
&ldo;一直到死,他都是我的人。&rdo;
像被鬼魅牽引,他又加了這麼一句。
帛錦說不出話,只覺得通身一痛,像有什麼東西碎裂,被從心房剝開,張了口,那口心間熱血百轉千回,最終卻是沒能吐出,只在齒唇間繞成了一片血霧。
五日後, 阮寶玉下葬,雖然沒有追加什麼封號,但一切都是按照國葬標準。
蕭徹親自扶靈,一路百官相送,這最後的一程是無限風光。
自始至終,帛錦沒有出現。
又過了一月,吉日吉時,蕭徹稱帝,改國號為梁。
而這一日,帛錦居然列席。
蕭徹站在高處,看著他,心中漸漸生出恨意,於是慢聲:&ldo;帛愛卿請上前聽封。&rdo;
帛錦出列。
&ldo;帛愛卿開國有功,現授印,封為司禮監掌印,兼管東廠。&rdo;
這句一出群臣靜默。
雖然說那本畫冊滿城流傳現在是無人不曉,但到底真假難辨,說到底,卻還只是個當事者預設的流言。
現在蕭徹登基,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封他做司禮監大太監。
作為義軍的統帥之一,前朝赫赫有名的錦衣侯,這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天大的折辱。
所有人都認為帛錦會拒絕,會抵死抗命最起碼保全尊嚴。
可是等了許久,那跪在大殿金磚上的帛錦卻絲毫沒有怒意,只是將頭垂低,身後錦衣掠地,平靜無有絲毫波瀾。
&ldo;臣遵旨。&rdo;
又過得許久,大殿上響起這三個字,喑啞低沉,聽著十分刺心。
帛錦領命,這才發覺自己嗓子壞了。
自那日阮寶玉在蕭徹懷裡死去,一個多月,他一直沉默,從沒開口說過一個字,也沒有撕心裂肺喊過哪怕一聲。
可是他的嗓子壞了。
從這刻起,窮其一生,他的嗓子都壞了,暗啞無力,再也沒有發出哪怕一聲敞亮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