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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雪使的人,目前我還沒遇到。”赤朮的神色說不出似憾似嘆。“再說我現在的身份也不容自招麻煩。”
“你很聰明。”她盯了對方一眼,“我奇怪你竟忍得住。”
“沒有想像中難。”他露齒一笑,“蕭世子不也忍下來了。”
迦夜的手指在桌上輕叩了半晌,忽然抬睫。“你找錯方向了。”
“雪使所指何意?”
“你想回龜茲,以為從南郡王著手打通朝廷一關即可。”她不出聲的一笑,“你帶的金珠足夠填平各級官員的胃口?”
“確實不夠。”赤朮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雪使有何高招?”
迦夜擎起一枝筷子沾著茶水寫了一串人名。
“你來中原上下活動數年,勢單力孤難成其事。最好的辦法是借龜茲一國之力,由龜茲王派使者攜國庫珍寶打點,勝你百倍。”
“龜茲王當年遣你為質,無非是誤會你意圖奪嗣而通敵,只要破開這個結,他必然懊悔自責,費盡心思千方百計接你回國。”
“癥結關鍵在於姑墨,你自身不能回西域,卻可派親隨往來,伺機挑動姑墨主師狼干與國相之間的矛盾。狼幹為外戚姻親一系,性情剛勇莽撞,自身能力不足。只需誣其無能怯戰,致使姑墨當年與你一戰失利,全仗國相巧妙設計方令龜茲退兵言和……”
赤朮的眼睛剎那雪亮,“狼幹必定憤憤不平出言爭功,當年之事即可大白於天下。”
“殿下只需靜待姑墨廷爭傳入龜茲密使之耳。”丟下了筷子,她懶懶的倚上靠背。“桌上的這些人可供適度利用,希望殿下尚餘有部分金珠。”
赤朮一一默記在心,良久不語,已在盤算具體施為細節。
半晌,他抬起頭,表情複雜而難解。
“你為何指點。”
“你不正為此而來?”招來侍女換了壺新茶,她看也沒看他。
“我只是……”他神色異樣,停住了沒再說下去。
“是我害你聲名狼藉離鄉萬里,而今稍事彌補,不過也有條件……”
“你說。”
黑白分明的眸子浮出冷光。“繼掌龜茲之後,二十年不得對姑墨動兵。”
“這是為何。”赤朮詫然凝視著對面的纖影。
“你只須說答不答應。”素顏微微現出冷笑,“反正以你的本事,不用吞併姑墨照樣有辦法令龜茲強盛。”
“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男子靜思片刻,反而鬆懈下來。“雖不知雪使為何立此規矩,赤朮照辦就是。”
“最好如此。”清冷的話聲忽然寒徹入骨。“別以為我離了天山就奈何不了你,一旦違約我照樣能讓龜茲翻天覆地。”
“雪使的手段我早有領教,豈敢小視半分。”他窒了一剎,重又綻出笑臉。“赤朮必不違信。”道最後一句時手已按在額前,依循西域人起誓的儀式,語音莊嚴,十分鄭重。
迦夜點點頭,收起冷意。“祝殿下早日心遂所願。
氣氛隨之放鬆下來。
赤朮舉杯答謝,思了半晌,終忍不住詢問。“你不恨我?”
迦夜一時不解。“恨你?為什麼。”
“我曾對你用刑,又縱容手下……”不明密室的詳情,一地撕得粉碎的衣服卻是清晰可見,死的侍衛半身赤裸,些許細節並不難猜。
“那些鞭笞?”她約略瞭然,並不在意。“我殺人的時候就想過有這麼一天,算罪有應得吧。至於你的手下……”
她笑得很淡,卻讓人無端悚然。“不是已經被我殺了?我從不記恨死人。”
赤朮看著那張清麗與煞氣並存的雪色素顏,久久說不出話。
再度回到南郡王行宮,心中大致有了全盤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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