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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顧了。
暢通無阻的車隊很快開到了豐臺軍用站臺,站臺上早已警戒完畢,同樣的三步
一崗、五步一哨,尤其是站臺上隱隱的有一股煞氣,列車就像一個裝了相當當量的
炸彈,只要扣動起爆口,隨時可以爆炸,所有的殺人武器都指向黑色的人流,氣氛
太緊張,壓得人抬不起頭來。
三點三十五分,犯人在嚴密的監視下,開始陸續登上押解的專列,對號進入車
廂,兩邊的窗戶早已被十分結實的鋼筋焊接成鐵欄杆,這是與其他普通客車截然不
同的明顯特徵。
四點整,押解總指揮向押解部隊和專列車長髮出了啟程的命令。
專列一聲長鳴,緩緩駛出車站。
兆龍望著閃過的樓房、人群、車輛,心裡頭暗暗地想著:北京,別了。
此時此刻,車廂內沒有一個人打鬧、說話、嬉笑,這麼快就離開了自己的家鄉,
去到一個不知是福還是禍的遙遠的大西北,焦急、忐忑不安全都擺在眾人臉上,除
此之外,大多數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自己的親人,也許他們就在觀看的人群中,他
們流著淚水為自己的親人送行,車廂內的氣氛太壓抑。囚車的防範措施非常嚴密,
連掛衣帽的鐵鉤子都卸了下來,沒有任何的器具可以利用,重刑犯的位置被安排在
裡面座位,靠窗戶的只是普通犯。為了雙保險,對銬的犯人不是並排,而是對座,
這時候可不管你舒服不舒服,彆扭不彆扭,安全第一。臨通道口座位,全部是押解
的幹警,他們同樣不允許走出車廂,車廂的武警戰士可以在緊急狀態下行使武裝鎮
壓、特殊處理的權力,而惟一可以在各個車廂行走巡視的只有戴黃袖標的執法隊。
小人書、撲克牌、各種棋類發了下來,為的是減輕押犯的壓力,給一些小小的
娛樂自由。兆龍和易軍斜對面,這邊是屁連子連建國,那邊是大錛兒頭馬超——四
寶子的得力干將,對過的是長座椅,排列的是黑頭、猩猩諸浩、老尤子尤永華。
黑頭永遠改不了自己好動好說的性格:“嘿,哥兒幾個,別沉著呀,這有什麼
呀?”
隔著一排的麻慶山也歡上了:“沒錯,沒什麼新鮮的,這日子口兒,隊長不敢
惹咱們,發生事端誰也負不起責任,叫板就招呼。上次我來,隊長人人都寫了遺書,
只要不出圈的事,咱們怎麼都行。”
都都逗他:“麻子,你怕槍子嗎?”
麻慶山回擊他:“你不怕,你丫往上衝呀。”逗得一車廂人哈哈大笑,他來勁
了:“都不言語,我先來一段,你說這法律吧,有時也挺公正,咱們是良民,犯的
是小錯,誰還不犯錯誤呀,八三年嚴打,跟我關一號的有一老×,在西單街上賣包
子,哥兒幾個得豎起耳朵,這包子可不是別的餡,是人肉餡的。”鄭大順插了一句
:“淨吹牛。”
麻子反駁他:“誰要是吹牛,誰是孫子。”隔著三四排的哈德門接話了:“有,
確實有這事。”麻慶山說:“井裡的蛤蟆你才見過多大的天呀,那時候,咱北京不
是有不少外地的小孩彈棉花嗎?這東西就將小孩騙到家裡,三下五除二給宰了,剁
吧剁吧就當肉餡包子賣,還真不含糊。第一批嚴打公宣,第一個就是老東西,拉出
去冒了。”
“夠黑的呀。”黑頭搭上一句,“我聽說這案子出來以後,西單的包子沒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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