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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下長長的尾巴。就在這“天似穹廬籠罩四野”的寥廓和寧靜中,微風吹過,但見風吹草伏如波滾滾掀向草原深處;草原深處的“海子”(--當地牧民稱高原湖泊為海子)碧波盪漾,從那臨湖高崗上飄來一個身著紅衣裳牧羊少女高亢而悠揚的歌聲:
套馬杆的少年郎你若是上天山,別碰在沙棗的樹上;樹上的刺刺兒扎著你,痛在了牧羊妹妹的心上。
這歌聲一下子把整個汽車上的人都吸引了過去。連一直心事重重的顧芳梅也慢慢抬起頭,睜開眼,朝那歌聲飄來的方向張望。不知是誰忽然催促時運福也唱一首作答,大家都屏息靜聽著,就見時運福回身朝後揚起臉來,把手支在耳朵後邊,略一思索便張口喝道
櫻桃好吃樹難栽呃,樹根裡生出個水來;心兒裡有你牧羊少女口難開,喂--套馬杆的“少年郎”上問候個你來。。。。。。
汽車馳過了那片臨湖高崗,幾匹佇立不動的駿馬的剪影越來越小了,那遠遠的身著紅衣衫的牧羊少女又接著唱了什麼,我們誰也沒聽見,只是感到那幅寥廓而寧靜的畫面忽然好象增添了許多令人激動而又無法描述的東西,永遠銘刻在了我們的心上。從這裡,我才似乎懂得了那“花兒”和蒙古大草原那原生原太的牧羊曲調,為什麼總在高亢、激越中蘊含著一種蒼涼和悲壯,它是西北迴疆及蒙古大草原牧民與其生活在其中的大自然和諧、統一的心聲!也可以說是人與自然相融合的韻律!這心聲,這韻律,也使顧芳梅那顆閉鎖、孤寂的心感受到了某種溫暖,增添了活力,她忍不住望著時運福嫣然一笑,悄聲問:
“時大哥,你剛才唱的那套馬杆的‘少年郎’是說誰?”
時運福起先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想了想才把手一擺說:“唱‘花兒’就是這麼個規矩。其實咱早過了‘少年’的好時光。”有個嘴尖舌快的人逗趣道:“那你就是‘老少年’啦!哈哈哈。。。。。。”
老時倒不笑,反而說,“叫‘老少年’也差不多!要不是解放,我又跟上了咱們的隊伍,這把骨頭早扔在戈壁灘上哩!那就丟大了梁山好漢玄孫們的聲名了。。。。。。”
這時太陽火辣辣地直射到了頭頂,迎面吹過來的熱風燙臉,眼睛也被曠野折射的陽光刺得睜不開。因為連日來缺水洗不了臉,僅僅能用節省下的一口水擦擦眼窩,這時又在強光下把眼一眯縫,一個個別提多有相兒啦,嗓子眼兒也都焦渴得不行,我們要求老時把車停下,出去找找有沒有水。老時朝四下裡瞭望了一陣,過了一會兒才叫停了車,但還是不准我們下去隨便亂走,只由他一個人先出去找水。他走了以後,大家不知是因為渴得心焦,還是都為他的好心所感動,或者是又想起他所謂的那些歌,反正一車人全都進入了沉思默想。就在這時,擠在人們夾空兒裡的顧芳梅,蒙著灰沙的憔悴的臉忽然綻出了淡淡的笑意,望著漸漸走遠的時運福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對我說:“他真是個好人。。。。。。天下哪裡都有好人!”
“天下哪裡都有好人”,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平淡,但是它出自顧芳梅
之口,出自一個剛剛離開山東農村,而又對自己未來的命運感到茫然的年輕寡婦之口,這無疑是說,她已經從時運福身上看到了人生中的美好
的東西,堅定了進疆的信心,燃起了希望之火。大約半個鐘頭以後,老時終於氣喘吁吁地回來了,招呼我們依次下車,隨著他向右前方走去。越過了幾道坡坎和乾涸的河溝,果然看見了一片渾濁的水窪子,邊沿上堆積著一圈鳥糞,甚至還殘留著一具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灰白色骨架。但只要是水,我們就什麼也不顧一撲了上去,有的跪下身直接把嘴貼近水面,有的用雙手把水掬起來,咕咚咕咚地喝。老時在我們身後大聲地吆喝著:“解解渴就行了,別喝多了肚子疼!”可是,等我發現老時只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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