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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身安體泰,青松不老,得見我升官晉爵,然後無牽無掛地往生九品淨土。若對世間尚有牽掛,便難成善業,不利於修行。”說罷,已是淚流滿面。
大凡乳母,慣常偏愛自己餵養的孩子。即使這孩子有諸多不足,也儘可容忍,反而視為十全十美之人。何況此等高貴美貌的源氏公子,乳母自然更加覺得臉上光彩。自己曾經朝夕盡力侍候他,看他長大成人。這種高貴的福氣,定是前世修來的,因此眼淚流個不住。乳母的子女們看見母親做了尼姑還啼啼哭哭,這般沒完沒了,怕源氏公子看了難受,於是互遞眼色,嘟嘴表示不滿。源氏公子體會乳母此時的心情,鍾情地說道:“小時疼愛我的母親和外祖母,早謝人世。後來撫養我的人雖多,但我最親近的,就只有媽媽你了,長大成人之後,因為身份所限,不能隨心所欲,故而未能常來看望你。如此久不相見,便覺百般思念,心中很是不安。古人云:‘但願人間無死別’,真是這樣啊!”他如此安慰道。情真意切,不覺眼眶溼潤,淚水和衣香飄灑洋溢。先前尚抱怨母親的子女們,一見這般情景,也都感動得落下淚來。心想:“做此人的乳母,的確大不一般,倒真是前世修來的哩!”
源氏公子當下清僧眾再作法事,祈求佛主保佑。臨別,又叫淮光點起紙燭,取出夕顏花的人家送他的白扇,仔細端詳。但聞芬芳撲鼻,似帶著主人的衣香,直令人愛不釋手。扇面上的兩句題詩也極為瀟灑活潑:
“政顏凝露容光豔,定是伊人駐馬來。”似信手拈來,但又不失優雅。源氏公子心中暗暗稱奇,頓覺興味盎然,忍不住對淮光說道:“這西鄰是哪一家,你打聽過麼?”淮光心想:“我這生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又不便說破,只是若無其事地回答道:“我到這裡住了五六天,因家有病人,需盡心看護,不曾有心思探聽鄰家之事。”公子心中不悅,說道:“你以為我心存非分之想麼?我只不過想問問這扇子之事。你去找一個知情的人,打聽打聽。”淮光遵命。問了那家的看門人,回來向公子報道:“這房子的主人是揚名介,聽僕役說,他們的主人到鄉下去了。他妻子年輕好動,姐妹們都是富人,便常常來此走動。更詳盡的,我這作僕役的就不知曉了。”源氏公子暗自揣摩道:“如此說來,這扇子定是宮人的,這首詩大概也是其熟練的得意之作吧!”又想:“這些並非高貴人家的女子,素昧平生,卻這般賦詩相贈,可見其心思也甚為可愛,我倒不能就此錯失良機了。”生性多情的公子,已是情心萌動,遂在一張懷紙上即興題詩,筆跡卻不似往日:
“暮色蒼茫若蓬山,夕顏相隔安能望?”寫罷,便教剛才摘花的那個隨從送去。卻道那人家的女子,並不曾見過源氏公子,只是看他側影便推想容貌出眾,所以題詩於扇贈他,期望得到回覆,卻遲遲不見迴音。正覺興味索然,忽見公子派人送詩而至,立時喜悅不已。讀罷,眾人便商量如何作答,然眾口不一,難以定奪。隨從等不耐煩,空手而歸。
源氏公子一行人將火把遮暗,悄悄地離開了乳母家。路過鄰家時,見吊窗已經關上。從窗縫漏出來的燈光,照在街面上,十分幽暗慘淡。來到六條的邸宅,頓覺另是一番景象:滿眼奇花秀木,齊整耐看;住處優雅嫻靜。那六條妃子的品貌,更非尋常女子所能及的。以致公子一到此地,竟將那牆根夕顏之事忘了個一乾二淨。第二日,待日上三竿,方遲遲動身。走在晨光中的公子,沐著朝陽,姿容異常動人,實不愧世人之美譽。歸途中經過那夕顏花的窗前,往昔多次路過,熟視無睹的事物,而今卻因扇上題詩,格外牽扯公子的心思。他尋思道:“這裡面住的人,到底如何呢?”此後每次探望六條,往返經過此地,必然留意這戶人家。
幾日後,淮光大夫前來參見。先說道:“四處求醫,老母病體始終未見痊癒。如今方能抽身前來,甚是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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