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部分(第3/4 頁)
一邊用吹風機吹頭髮,一邊抽出威爾·埃文斯的唱片放上。過了一會兒,我發現它同直子生日那天我在她房間裡放聽幾次的那張唱片是同一張。就是直子哭泣不止、我抱她睡覺的那個夜晚。事情不過發生在半年前,我卻覺得似乎過去了很久很久。或許因為我對此不知反覆考慮了多少次的緣故。由於考慮的次數太多了,對時間的感覺便被拉長,而變得異乎尋常。
月光十分皎潔,我便關掉房間的燈,倒在沙發上聽威爾·埃文斯的鋼琴曲。視窗瀉進的明月銀輝,把東西的影子拖得長長的,宛如塗了一層淡墨似的隱隱約約印在牆壁上。我從帆布包中取出裝有白蘭地的薄金屬水筒,倒進嘴裡一口,緩緩嚥下。一種溫煦的感覺從喉頭往胃慢慢下移,繼而又從胃向身體的各個角落擴散開來。我又喝了一口,然後把水筒蓋好,放回帆布包。月光似乎隨著音樂搖曳不定。
約摸過了20分鐘,直子和玲子從澡堂回來。
“從外面看,房間的燈全都熄了,黑黑的一團,嚇了我一跳。”玲子說,“我以為你打點行裝回東京去了呢!”
“那怎麼能。好久沒看見過這麼亮的月光,就把燈關了。”
“不滿好的嗎,這樣。”直子說,“噯,玲子姐,上次停電時用的蠟燭好像還有?”
“大概在廚房抽屜裡吧。”
直子去廚房拉開抽屜,拿來一枝粗大的白蠟燭。我點上火,把它立在菸灰缸裡。玲子對燭火點燃支菸。四周依舊一片寂然,在這寂然中我們三人圍蠟燭一坐,恍若世界的角落裡只剩下了我們三個人。悄無聲息的月影,飄忽不定的燭光,在潔白的牆壁上重疊交映,影影綽綽。我和直子坐在沙發上,玲子在搖椅上落座。
“怎麼樣,不喝點葡萄酒?”玲子對我說。
“這裡喝酒也不要緊嗎?”我不免愕然。
“實際是不允許的。”玲子搔搔耳垂,不好意思地說,“不過一般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只要喝的是葡萄酒啤酒之類,而且又不過量的話。我託一個認識的職員買回來一點點。”
“我倆常常把盞同歡咧!”直子調皮地說。
“不錯嘛。”我說。
玲子從電冰箱裡取出白葡萄酒,用開瓶蓋的工具開啟,拿來三隻玻璃杯。葡萄酒香酣爽口,彷彿在內院貯藏了很久。唱片放完時,玲子從床下面掏出吉他,開啟後不勝憐愛般地調了調絃,慢慢地彈起巴赫的賦格曲。雖然不少地方指法不甚姻熟,但感情充沛,疾緩有致,而且充滿柔情,充溢著對於演奏本身的喜悅之情。
“吉他是來這裡後才開始彈的。房間裡不是沒有鋼琴嗎?所以就……純屬自學,加上手指對吉他還不適應,彈得很不成樣子。不過我喜歡吉他,又小巧又簡單……就好像一間溫暖的小屋。”
她又彈了一支巴赫的小品,是組曲中的一段。望著燭光,喝著葡萄酒,諦聽著玲子彈的巴赫,不覺心神盪漾。彈罷巴赫,直子提議彈一支甲殼蟲樂隊的曲子。
“現在是聽眾點播節目時間。”玲子眯縫起一隻眼睛對我說,“直子來到後,我就日復一日地沒完沒了地彈甲殼蟲,活活成了可憐的音樂奴隸。”
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彈起《米歇爾》,彈得非常精彩。
“好曲子!我,無比喜歡!”說完,玲子喝了一口葡萄酒,吸了口煙,“簡直就像霏霏細雨輕輕灑過無邊無際的茫茫草原。”
接著,她彈了《寂寂無人》,彈了《茱麗婭》。有時邊彈邊閉目閤眼地搖著頭,然後又呷口酒吸口煙。
“彈《挪威的森林》。”直子說。
玲子從廚房拿出一個招手貓形的貯幣盒,直子從錢包裡找出一枚百元硬幣,投了進去。
“怎麼回事,這?”我問。
“我點彈《挪威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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